作者/刘兴聪
我见过水的万千姿态
前天是最为陡峭的一种
暴雨如箭穿透云层,在我体内掀起暴动的浪潮
褒河闸门打开洪流,连同各支流向我奔来
似万千野马掠过古老河床
恍若龙岗陶片在浊浪中翻涌,如燧火重燃
石泉传来震耳的轰鸣
夕阳冲散,灯火转移,脚步震动
沙石与记忆沉淀成新的河堤
银钩桥到天汉大桥的水面是张展开的历史截图
波浪书写着汉人治水的智慧
1983年印记 与2025洪峰,在水文坐标中对话
新水痕未干,警戒线已收
一位年迈母亲指着水线告诉女儿前天的汛情
那正是前天我与洪流对抗时留下的古老符印
洪水成为旧闻,我依旧带着汉家记忆东流
在被称为灾难日子里,重复着天地教授的课程
那是关于来与去的永恒命题
泥沙藏着古栈道碎木,波涛回荡汉书余韵
我搬运的不是泥沙,是陆与海的往来家书
记载着折断的树木、漂泊的屋顶
传承着汉家治水的功课
每次洪水都是大地的一次修整
每次沉淀都是文明的一层积累
我的漩涡里,汉人用堤坝刻下两道水位:
一道留给岩石的记忆,一道交给流水的遗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