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下五千年(二)
夏朝.七言诗
一罗培永
华夏之文明,浩浩五千年;中华之正史,悠悠启夏篇。盖夏者,承尧舜禅让之余绪,开“家天下”之新纪元,为九州首个世袭之王朝也。历十四世而传十七王,享国祚约四百七十载,奠华夏文明之根基,启炎黄后裔之鸿业,其功甚伟,其德甚彰。
昔者洪荒之世,洪水滔天,泛滥九州。黎民流离,稼穑无依,尧命鲧治水,九年而功不成。舜继其位,乃举禹继父业,命平水土。禹感苍生之苦,怀济世之志,“劳身焦思,居外十三年,过家门而不入”。其治水也,弃鲧之“堵”,行“疏川导滞”之策,循山势,顺水性,凿龙门,通伊阙,导黄河之水入渤海,引江淮之波润江淮。水患既平,九州始定,禹乃“定九州之界,画九州之疆”,分天下为冀、兖、青、徐、扬、荆、豫、梁、雍,每州设州牧以治之,每州献铜以铸鼎。九鼎成,象征九州一统,王权所及,万民归心。此乃夏兴之滥觞,亦为华夏疆域之雏形也。
及大禹崩,禅位于伯益,然益德望未及禹,民心多向禹子启。启承父之威望,凭族之势力,破“禅让”之旧制,废“公天下”之传统,自立为夏后,建夏王朝,都于阳城(今河南登封)。启既即位,乃于钧台(今河南禹州)会诸侯,史称“钧台之享”。诸侯毕至,献玉帛,尊启为天下共主,世袭之制遂定。此一变也,非独权力传承之改易,实为文明形态之跨越,自是以降,邦国林立之“万邦时代”终,王朝一统之“家国时代”始。启又营都城,筑宫室,立百官,定刑律,初步构建起以王室为核心之统治体系。阳城遗址之考古发掘,见规整之城墙、宏伟之宫殿基址、祭祀之礼器遗存,足证其时都城之规制已具,王权之威严初显。
夏之治国,以农为本,重农桑,兴水利。盖中原之地,黄河流经,水患虽平,灌溉乃重。夏人承禹治水之经验,修沟渠,通灌溉,使黄河流域之农田得以润泽。又创历法《夏小正》,以夏历正月为岁首,按月记载物候、气象、星象、农事:“正月启蛰,雁北乡,雉震呴,鱼陟负冰”,示万物复苏,农时将至;“三月参则伏,采桑,摄桑,委杨,妾子始蚕”,教民养蚕缫丝,务耕织之事。《夏小正》者,中国最早之历法也,其依自然之节律指导农作,使农耕文明渐趋成熟,为后世“以农立国”之传统奠定根基。民有食则安,农有收则富,夏朝之国力遂因农耕之兴而日盛。
夏之文明,不仅在农耕之盛,更在礼乐之萌、工艺之精。河南偃师二里头遗址,乃夏代晚期之都城遗存,其规制之严、遗存之丰,为“夏代存在”提供关键实物佐证。观其宫城布局:坐北朝南,中轴对称,前有开阔庭院,后有宏伟正殿,左右列配殿,门前设廊道,占地逾万平方米,俨然“华夏第一紫禁城”。此等布局,显“王者居中,诸侯环绕”之秩序,含“尊礼尚序,辨等列爵”之理念,影响后世数千年都城建设,自殷墟至长安,自洛阳至北京故宫,“中轴对称、坐北朝南”之制,皆滥觞于此。
宫城之侧,有青铜作坊遗址,出土青铜残片、陶范无数,更有国宝乳钉纹青铜爵传世。此爵高约二十二厘米,流细长而尾翘,腹饰三排乳钉纹,底立三尖足,造型庄重而不失灵动。其铜锡配比精准,铸造工艺成熟,非原始土法所能为。盖青铜者,当时“国之重器”也,礼器以祀天祭祖,彰显王权之神圣;兵器以威服诸侯,保障疆域之安定。二里头青铜作坊,乃当时中原最大之青铜铸造中心,其存在证明夏朝已拥专业化手工业体系,能调动天下资源、组织大规模生产,王权之控制力可见一斑。更有绿松石龙形器出土,长约七十厘米,以数千片细小绿松石镶嵌而成,龙身弯曲,龙首高昂,眼、角、鳞清晰可辨,仿佛欲腾云而起。此器不仅显夏人高超之镶嵌工艺,更暗示“龙”为华夏图腾之早期形态,自兹以降,“龙的传人”之认同,渐融于中华民族之血脉。
然夏之基业,非一成不变。启之后,太康继位,耽于游乐,不理朝政,“盘于游田,不恤民事”,东夷部落首领后羿趁机起兵,夺夏政权,史称“后羿代夏”。后羿既得天下,亦重蹈太康覆辙,沉迷射猎,委政于寒浞。寒浞阴蓄势力,杀后羿而自立,统治天下数十年。夏之遗臣,不忘旧主,寻得太康后裔少康。少康有志,“能布其德,而兆其谋,以收夏众,抚其官职”,联合忠于夏朝之部落,起兵复国,终灭寒浞,重建夏室,史称“少康中兴”。此段“失国—复国”之史,虽见王朝统治之动荡,亦显华夏文明之韧性,少康复国后,整饬吏治,重兴农耕,加强与诸侯之联系,使夏朝国势复振,“家天下”之制更趋稳固。
至夏末,桀继位为王。桀有才力,然暴虐无道,“筑倾宫、饰瑶台,作琼室、立玉门”,竭民之力以营宫室;“酒池肉林,为长夜之饮”,荒民之财以纵私欲。又重刑厚敛,百姓怨声载道,皆曰:“时日曷丧?予及汝皆亡!”此时商部落崛起于东方,首领汤贤明,“宽而仁,敏而有信”,诸侯皆归之。汤乃率诸侯之师伐桀,战于鸣条(今河南封丘),夏师败绩,桀奔南巢(今安徽巢湖)而亡,夏朝遂终。然夏之亡,非文明之断,乃传承之续,商朝承夏朝之礼乐制度、青铜技术、农耕体系,将华夏文明推向新境;而夏朝开启之世袭制度、礼乐传统、农耕根基,皆化作文明基因,融入中华民族之血脉,为商周乃至后世文明铺就最初之基石。
夏之年代,距今已逾三千六百年,文献记载多有简略,考古发现仍在接续。然观《尚书》《史记》之载,证二里头遗址之存,夏朝非传说之虚,乃信史之实。其定九州之疆域,开世袭之制度,兴农耕之文明,萌礼乐之秩序,创历法之先河,造青铜之工艺,皆为华夏文明之滥觞。若无夏之奠基,则无商之青铜鼎盛,无周之礼乐昌明,亦无后世中华之大一统格局。
今之人,临二里头遗址,抚青铜爵之锈迹,观绿松石龙之神韵,犹能感夏人之智慧,叹文明之悠长。夏朝者,华夏之“童年”也,虽稚嫩而充满生机,虽遥远而影响深远。其在中华历史之长河中,如晨曦之初露,虽微弱而照亮前路;如江河之源头,虽细小而汇成洪流。颂曰:夏启华夏,功载千秋;文明之根,世代相流。有七言组诗为十七王记之:
(一)大禹(启之先,奠基夏朝)
疏川导滞定九州
十有三秋过宅休
铸鼎镇疆安黎庶
承尧接舜启鸿猷
功垂宇内民心向
德被寰中霸业留
莫道禅让终古制
家天下始自兹谋
(二)夏启
破禅承基立夏疆
钧台会盟震八方
阳城定鼎开新序
王室垂统启世长
除益安邦凭勇略
兴农治国显华章
世袭之制今初建
华夏文明第一光
(三)太康
耽于游畋废朝纲
不恤民事致国殇
洛水之滨迷逸乐
后羿乘隙夺天章
失邦漂泊无归处
弃政荒淫有败亡
自古君昏民怨起
太康之鉴永难忘
(四)仲康
继兄临乱力图兴
无奈权归后羿称
整历观星颁正朔
治兵训武冀中兴
虽怀壮志难回势
空有丹心未挽崩
傀儡之君多怅惘
夏室倾颓恨未能
(五)相
嗣位艰难处乱离
依斟寻氏暂栖迟
欲扶社稷匡危局
怎奈寒浞起逆师
国破家亡身殉难
宗祧几绝脉濒危
若非遗腹存少康
夏祚焉能再续期
(六)少康(中兴之君)
少小流离隐有仍
潜龙在渊待时兴
收编旧部凝心力
联结诸侯举义旌
诛浞灭浇复社稷
整纲饬纪振朝庭
中兴伟业垂青史
夏室重光赖此君
(七)予(杼)
承父中兴志更雄
整军经武拓疆封
发明甲胄强兵备
征讨东夷靖寇锋
威震四方诸侯服
功垂万古夏基隆
继往开来传圣德
九州一统庆和雍
(八)槐(芬)
继杼承平治世长
仁风广被泽遐荒
诸侯毕至朝王庭
四海咸宁乐岁穰
轻徭薄赋民安乐
兴礼崇文国富强
槐帝之时多盛景
夏邦基业更隆昌
(九)芒
承统登基继盛昌
巡狩东方显帝王
沉璧祭河昭圣德
垂衣治世播华章
农桑兴旺仓廪实
礼乐相承教化扬
一代明君留美誉
夏风吹暖九州疆
(十)泄
临朝理政继前功
柔远能迩惠泽融
赐爵蛮夷归王化
整饬吏治肃朝风
农耕岁岁仓箱满
礼乐年年教化隆
四海升平君有道
夏邦基业日益雄
(十一)不降
在位多年政绩彰
知人善任举贤良
革新弊政民生裕
拓展疆土国威扬
传子不如传弟稳
让贤更显帝王量
高风亮节垂青史
夏室安宁赖此王
(十二)扃
受兄禅让继君位
守成兴业展雄才
轻徭薄赋民欢悦
整纲肃纪政和谐
承续中兴昌国运
维持安定固邦基
一朝天子一朝治
夏祚绵延赖此推
(十三)廑(胤甲)
嗣位承平守旧章
奈何天旱岁无常
骄阳炙地田禾槁
赤地千里百姓慌
祈雨无灵空怅惘
救灾乏力自彷徨
虽无大过非明主
夏室衰微已显彰
(十四)孔甲
好方鬼神乱朝纲
耽于淫乐政事荒
养龙失道招灾异
怠政残民致国殇
诸侯离心皆叛德
百姓怨气满城乡
夏邦自此江河下
衰运难逃势已亡
(十五)皋
临危继位欲扶倾
无奈颓势已难撑
整饬朝纲施善政
安抚百姓弭纷争
奈何天运非人力
纵使贤明难挽倾
在位未几身先逝
夏家基业更飘零
(十六)发
承父之业志图强
招贤纳士振朝纲
欲消积弊施新策
想挽危局整旧章
无奈诸侯多贰志
可怜百姓少安康
空怀壮志难施展
夏祚将终恨未央
(十七)履癸(桀,末代王)
暴虐荒淫末代君
倾宫瑶台役民勤
酒池肉林纵私欲
重刑厚敛害苍生
杀贤拒谏忠良去
宠妹荒朝政令轻
鸣条一战江山失
身死南巢遗骂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