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华热点 坡道上的眼泪
文/莫柔
这天清早，我与学友程军、张晴将要参加驾证科目二考试，都发自内心期望能够一次性合格，心情十分紧张。我努力平稳砰砰的心跳，用黑色发夹别起刘海，露出额头——视野必须绝对开阔，不能因为一缕头发遮挡了视线而挂科。袁教练比我们还要紧张，一遍遍叮嘱我们车速一定要稳住、慢一些。“教练，您放心吧！我肯定给你争光！”我强作笑颜，宽慰袁教练。袁教练像想起前天因车速快而挂科的蒋强似的，她目光扫过我别刘海的发夹时，停顿了半秒，笑着看着我：“你们能合格，就是我最大的希望！不要把车开得那么快，蒋强前天考试，因为车速快，造成两次考试机会，都是在坡道上错过了点位，超过了横线，挂科了。他平时练得多好啊！就是不听，把车开那么快，加上紧张，点位能看准吗？你们不用紧张，就像平时练车一样考试就行，记住教练每天怎么教你们的。”明媚的晨曦映得她眼睛眯成一条缝，驾校院子里的梧桐叶子哗啦啦作响，像演奏着温婉、欢快的晨曲。
我拿着一瓶矿泉水，把身份证和手机放进裤兜里，走进院墙那边的考试中心，站在候考厅门外，等待检验身份证与刷脸认证。参加考试的考生摩肩接踵，人虽然多，但是毫无热闹之感，一股难以名状的紧张气息，笼罩在考试中心的每个角落。
灿烂的阳光越来越强烈，晒得本来紧张的我们额头直冒汗。我时不时拧开瓶盖，往嘴里倒几滴水，滋润因紧张而发干的喉咙。东边蓝色彩钢棚里停放着十多辆考试车，引擎盖上面清晰地写着蓝色车号。我拧紧瓶盖，摸一下刘海上的黑发夹，觉得十分牢靠，没有一根头发靠近眼睛，好像踏实了些。我再次拧开瓶盖，重复着刚才的动作，用几滴水湿润着仿佛将要冒烟的喉咙；然后拧紧瓶盖，望着那些考试车，猜测不出等会儿自己会用哪辆车进行考试。我尽量用温和的眼神看着它们，仿佛与它们进行真诚的交流，也好让我顺利考试合格。“哈，还是要听袁教练的话，放平心态考试才行”，我心中自嘲地想。
“大家把手机放进那边橱柜里，在门口排好队，进来刷身份证、刷脸认证。认证完，坐在候考厅里等着叫名字，叫到名字的考生，按照自己的考试车号去进行考试”，穿蓝色制服的工作人员大声喊道。
听到考官的喊声，我连忙把手机存放进指定的专用橱柜里，拿出身份证，排在了第三位；我看到程军与张晴排在了最后。考生们脸上的神情都喜忧交织：喜的是终于结束了煎熬的练车阶段；忧的是不知自己考试结果如何。我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看着考官为考生刷身份证、人脸识别。不大会儿，终于轮到了我，我用纸巾擦了一下手心里的汗，把身份证放在检测器上面，验证通过后，随即进行了人脸识别，然后走进候考大厅，坐在中间一排座椅上，等待扩音器里报自己的名字及考车编号，前面墙壁上LED屏幕上滚动着考试的相关信息。
在候考厅待考时间里，由上级负责人为考生们讲解考试规则，并嘱咐我们不要着急，慢一点……
我依然不定时重复着往嘴里倒两滴水的动作，仔细聆听着负责人的叮嘱与提醒。十几分钟后，负责人讲完话就离开了，扩音器里终于传出报第一批考生信息的声音：“请刘臣到考场进行考试，请杨珊到考场进行考试。”
我从裤兜里拿出一张纸巾，擦拭着手心里的汗，感觉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连呼吸都带着紧绷的节奏。
我期盼能尽早考试，也好脱离被紧张气息笼罩的氛围。其他待考的考生们有的窃窃私语，有的相互安慰，有的安静等待，有的把身份证攥在手里，反复摩挲。
“请叶素到考场进行考试……”在不安的等待中，我终于听到扩音器里报我的名字声。
我急忙走出候考大厅，向考生通道走去。“请把水放在外面。”在通道口门前刷身份证时，一位穿蓝色制服的男工作人员看着我的身份证，平和地说。我点点头，将矿泉水瓶放在一张桌子上，指尖因紧张微微发凉。我无意间抬头看到了南边的监控室，里面是上级部门派来的监考官，利用监控观察着考场情况。“我必须稳住情绪”，我望着神秘的监控室，暗自鼓励着自己。
“进去吧。”
“好的，谢谢您。”我勉强笑着说完，做了一个深呼吸，然后径直走进考场。
我惴惴不安地坐在考场发车处的座椅上，等待考官分配考车与考试线。只见考官们都在忙碌着调度车辆，关注着考试线内的考生情况：十条考试线各司其职，有的考生正按顺序进行着每个项目考试，有的则因紧张或操作失误停滞不前。考官们不时传来指令，考试车发动机声音时大时小，更增添了几分焦灼。
“3号车回来，7号车回来，8号车回来！”一位穿蓝色制服的男考官盯着考场上，高声呼叫着考试线里的考生。
“什么情况？为什么叫他们回来？”我惊诧地小声问身边一位二十岁出头的男考生。
“挂科了。”他嘴角向左边一歪，扯出一抹复杂的笑。
“天呐！这么多不合格的？”我倒吸一口凉气，原本紧绷的神经绷得更紧了。
“叶素，请到5号车考试。”突然，一位穿蓝色制服的三十多岁考官，把5号车停放在发车处，从车里下来，目光扫过候考的考生们，开口喊道，他沉稳的声音意外地驱散了我忐忑不安的情绪。
“记住教练平时说的话，不要紧张，像平时练车一样考试，放平心态，要慢、要稳……我一定能合格的！”我攥紧身份证，连忙起身走向5号车，心中默默为自己打气。
“上车，你考1号线。把身份证放在副驾驶上，看摄像头，人脸识别”，考官站在车外，指挥着我。
“好的，谢谢考官”，我上了车，把身份证放在副驾驶座位上，正面对着车内摄像头，完成人脸识别。然后调整好座椅、正确系好安全带，努力让自己心情放松，等待考官的指令。
“你准备好了吗？”
“考官，我准备好了。”我深吸一口气。
“去考吧。”他说完，迅速后退至车身后。
此时此刻，我完全调整了心态，当作在使用一辆陌生的车练车，而不是在考试，按照平时教练所说的正确操作去完成每个项目的考试，顿时感觉内心放松了许多。
为避免作弊行为，科目二考试全过程是电子监考：除先前看到的电子监控室外，院子里与考车内外都安装有监控录音录像，由电子系统自动评判每个项目考试情况，毫无人为干涉，只有考生独自坐在考试车里，考完全程。
我镇静地挂挡，慢抬轻压松离合器，平稳起步，缓缓驶入1号考试线，谨慎领准参考线，向第一个项目——倒车入库驶去。
“倒车入库”，当我驶进倒车入库区域时，车内电子检测仪响起播报声。
我轻压离合器控制车速，开始倒车，双眼紧盯后视镜下边缘，目光专注地找准打方向的点位，随即观察左右后视镜，通过车身与黄线的平行状态及距离判断位置，按步骤完成每一个操作，顺利完成了右倒库；接着慢慢出库，认真地完成了左倒库。
倒车入库顺利完成后，我深呼一口气，心中的巨石终于落地，如释重负。直至我驶出倒车入库区，电子系统未播报扣分，我心理上仿佛一片黑暗中透进了一缕亮光，瞬间明朗起来。我挂挡前进，驶入侧方停车的考试区域。
我距离发车处越来越远，已听不到考场上任何干扰声音，全身心投入到了考试之中。感觉整个考场只有我一个人般安静，我不敢移动目光去看考场情况，只是专心地进行着每个项目的考试。
接下来，我顺利地完成了侧方停车、曲线行驶与直角转弯项目考试，令我喜悦的是，车内电子系统一直未传出扣分的声音，这让我备受鼓舞，充满信心地驶向半坡定点停车起步项目。
直角转弯到半坡定点停车起步距离有三十多米左右，在这段距离行驶中，我忽然想起袁教练曾说过，蒋强前天在坡道因车速过快，导致停车时超过了横线，而挂科的事。因此，我冷静地轻压离合器，把车速降至缓慢行驶。不知不觉地来到了坡道下面，我心中禁不住为自己加油：“千万不要紧张，保持镇静，细心操作每一个环节，我肯定能行的！”
我稳握方向盘，对准坡顶二三短线位置，缓缓上坡。当车头与坡顶指定停车点位将要接近时，我同步踩下离合器和刹车，平稳停车后拉起手刹。因为考试要求在坡顶需在30秒内起步且不可以熄火，所以我立即准备起步，平稳放下手刹，松开刹车，缓慢轻抬离合器至半联动状态，几秒钟后转速指针稳定在准确区间，我再次略微松离合器，车辆终于平稳起步。从爬坡至坡顶停车过程中，车内电子系统未传出扣分声，我兴奋万分地想：“还没下坡呢，我还要继续稳住心态，顺利下坡。”
我满怀希望地匀速下坡。
“成绩合格，请回中心打印成绩单。”我驾驶着车辆离开坡顶半米远时，车内传出语音播报声。顷刻间，我激动不已，心中自语：“我终于合格了！”眼泪不由自主地溢出眼眶。我唯恐眼泪影响视线，便努力把泪水憋了回去，欣喜地望向发车处时，突然看到了一个穿蓝色短袖制服的女教练——那是袁教练来看我的考试结果了，便禁不住朝她大声喊道：“袁教练，我成绩合格了！”
袁教练一直在望着缓缓下坡的我。
我怀着欢欣的心情，把车停放在停车处，工作人员把副驾驶座位上的身份证递给我，说：“去签字吧。”
“好的，谢谢您！”我拉上手刹，摘下安全带，下了车，喜悦地笑着。
“教练，我成绩合格了！”我疾步走到袁教练面前，一下子拥抱着她。
“叶素，真是高兴！可吓坏我了！”她温暖地拍着我的后背。
“教练，我为你争光了吧。”我说完，刚才在坡道上憋住的那两行泪水，终于扑簌簌流下来。
“叶素，好样的！赶快去签字吧，考完试的考生，不能在这里停留。”她松开我。
“谢谢教练！这段时间您辛苦了！我去签字了。”我感激地凝视着她。
她开心地看着我——笑着点点头。
我用纸巾擦去脸颊的泪水，往签字中心走去，抬头望向天空，天空湛蓝，阳光更加明媚了。
2025.9.16
作者简介：莫柔，本名冯建华，微信名诗华。山东省阳信县人。滨州市作家协会会员，中国远洋海运作家协会会员，《滨州头条》编委主任。发表短篇小说、散文百余篇。长篇小说《往事如梦》在《滨州头条》《海洋文艺朗诵社》连载发表。有短篇小说被《人民资讯》转载，或2024年度“航海人”有奖征文佳作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