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韶关市总工会“纪念工运百年”主题征文获奖作品选刊之二★
禁毒:我们与工会同行(散文·二等奖)
武江公安分局禁毒大队:唐学连
2018年夏末,我作为刚入职的专职禁毒社工,负责当时的区禁毒办(机构现已取消)禁毒宣传工作。工作职责除了要跑禁毒宣传活动现场做宣j讲、拍照、写稿、发推文、公文的上传下达之外,还负责跟区禁毒委(机构现已取消)30来个成员单位的沟通、协调、统筹、策划等工作。在这些成员单位当中,给我印象最好的便是武江区总工会了。
那时正是“三年全民禁毒工程”时期,禁毒工作需要所有成员单位齐抓共管和广大群众的全民参与。当时区总工会的禁毒工作联络员是李文杰,对于刚接触禁毒工作的我和他来说,都是新手,很多工作需要从零开始学习。我们都深知,禁毒是公益事业,挽回一名吸毒者,就等于挽救了一个家庭,乃至一群人。而要想彻底杜绝毒品,惟有改变人的思想认知:让所有人对毒品不敢吸、不想吸、不愿吸,甚至深恶痛绝。所以禁毒宣传教育这项工作尤为重要,我们一定要认真学习好相关业务。
我的禁毒师父是公安分局禁毒大队副大队长谢阳高,他也是当时的区禁毒办专职副主任,我们称呼他为“谢大”。谢大不但是一位精通业务的人民警察,还是一位在各级报刊上发表过上百篇作品的市级作家。因此,在他手把手地教导和严格要求下,我对禁毒宣传工作上手很快。而李文杰是个很勤奋的人,在禁毒工作方面只要有什么不懂的,就会主动找我沟通、询问,如拟禁毒宣传横幅主题、活动策划、简报编写、现场照片拍摄技术等等,他会认真到工作的每一个细节。
工会的禁毒工作任务是每年进工厂(企业)开展三、四场禁毒宣传活动,以及对新就职人员进行上岗前禁毒教育培训,主要宣传对象是单位职工和企业员工。记得2019年4月初,李文杰主动联系我,说工会准备在4月15日“国家安全日”当天上午,去位于西联镇的东南轴承厂举办大型宣传活动,邀请区禁毒办派人参加,并提出要有一位熟悉业务的民警,在现场开展禁毒知识讲座。我当即跟谢大汇报,谢大很爽快的答应亲自出马。
韶关4月的天气很魔幻:一下子冷如冬,一下子热如夏。本以为当天去搞活动会是个晴朗的好天气。可惜天公不作美,当天下起了大雨。早上八点多,我们的车刚到活动现场,豆大的雨点就“噼里啪啦”地砸下来。我们担心宣传效果会受到影响,说不定就是白跑一趟。好在工会有先见之明,早在活动现场搭起了一排帐篷,并摆好铺了红绒布的台子。我背着单位的单反相机,谢大和另外2位民辅警带着仿真毒品模型和禁毒宣传小册子、宣传海报展架,快步走到展台前,赶紧“摆摊”。
由于雨下得比较大,工厂里搭的活动大棚不足以容纳下所有员工,厂方领导便安排工人们轮流参加活动。当穿蓝色工装的工人们排着队,有序地走到禁毒宣传摊位前时,谢大忙拿起仿真毒品模型给他们宣讲:“大家看看,这是冰*毒,很像我们平时吃的冰糖吧?这个K粉像不像面粉?这些都是新型毒品,如果有人将这些东西放在你的食品里,你们怕不怕?”看到那透明的罩子之下,各种仿真毒品看起来跟平常的生活食品十分相像,大家立马就警觉起来。尤其是机床工小王盯着“跳跳糖”“巧克力”包装的新型毒品模型,倒吸冷气:“这简直跟我女儿吃的零食一模一样!”
谢大声情并茂的宣讲像一块磁石,一下子就吸引了一大批工人围在他身边,兴致勃勃地听他讲识毒、防毒、拒毒方法和相关法律法规。另外2位民辅警则趁机将装有禁毒宣传资料的环保袋分发给工人们,提醒他们拿回家跟家人一起看。当图文并茂的禁毒宣传册递到他们沾着机油的手上时,他们迫不及待地打开来认真阅读,就连帐篷边缘的雨水打湿了肩头也没觉意。我举着沉重的单反相机,在现场上蹿下跳寻找最佳拍摄角度,既要避开雨水,又要拍到合用的照片。一场活动下来,我的手臂累得酸痛,就连拿杯子喝水都在抖。
这次活动起到良好的宣传效果,当时到场的区领导和工会、厂方都很满意。活动后,我们总结经验,工会的领导从工人们的利益出发考虑得更加深远,认为进企业开展禁毒宣传是好事,但不能耽误他们的正常工作,因为他们的时间就等于金钱。为此,我们重新开创宣传思路,优化禁毒宣传模式,确保今后在不耽误工人们挣钱的前提下开展禁毒宣传活动。
2020年2月份开始,全国上下进入防疫非常时期。线下活动被迫中断。正当我们焦虑时,工会又主动提议利用“粤工惠”网络平台,把禁毒课堂搬上“云”端。这个提议得到了区禁毒办领导的赞同,于是,经过多次沟通,最终敲定在“五一”劳动节放假期间,利用“粤工惠”网络平台推出“禁毒知识网络答题竞赛”活动,并为此准备了上百份不同等级的奖品,激励大家参赛。
“粤工惠”网络平台是专属于广大工会会员的网络之“家”,只有工会会员才可以进去注册、答题、赢奖品。当时平台实名注册会员有数千人,但以单位工会名义导入的会员高达2万多人。在首次创新推出这场线上禁毒宣传活动后,工会利用微信工作群将消息发给下属各分会,顿时吸引了大量会员进平台参加。虽然非工会会员无法进去答题,但一周的竞赛时间,点击量还是突破了5万余次。
时间就在繁忙而无意间悄然流逝,一转眼三年过去了。在全区上下一盘棋的局面下,通过打、控、截、防、帮等全方位整治,武江区的毒情形势得到极大好转。2021年,工会换了巫韶艳与我对接相关禁毒工作。巫大姐对于搞宣传是行家里手,她脑子活,思路新,组织力和执行力都很强。虽然这时的疫情防控没那么严了,但一般情况下还是不准在线下举办大型人员聚集性活动。为此,巫大姐跟我说:“唐社工,我们的线下禁毒宣传工作还是得继续开展,要不,怕那些因疫情防控待在家里的人‘借毒消愁’,所以我打算近日进工厂开展禁毒宣传活动。但这个活动既要保证人不能太多,又要到达到宣传效果,还不能耽误员工工作,你看我们将宣传时间放在他们中午就餐时间,在饭堂外面摆台怎么样?”
我一听,这是个好主意啊!员工可以一边吃饭一边看宣传资料,吃完后利用消食时间听禁毒知识讲座、看仿真毒品展览,啥都不耽误,员工们人人都能参加呢。当然,放在中午时段搞活动,我们宣传人员肯定是不能准时下班了,但为了工作,稍作牺牲又算得了什么。
当即我灵机一动,想到禁毒办还有一批印了禁毒宣传标语的环保袋、雨伞、数据线、充电宝、抽纸等物料,于是跟巫大姐出谋划策:“巫姐,我们还可以带些小礼品,在现场举办禁毒知识有奖问答互动,答对的就给他们一份礼品,这样更能激发员工参加的积极性。”巫大姐听后很高兴,她说为了让活动内容更加丰富多彩,干脆搞大点,邀请区司法局也加进来,为工厂员工做普法宣传。区司法局也是我们的成员单位之一,他们的宣传队员基本上我都认识,于是我们一拍即合,一个全新的禁毒宣传模式就这样产生了。
这个宣传模式此后就成了我们禁毒宣传进工厂的专用模式,在辖区所有工业园区全面铺开。每当我们在工厂的食堂门口前摆好宣传摊,工人们就会自觉排着长队参与活动。“冰毒最早用于什么用途?”“吸食‘上头电子烟’算不算吸毒?”“在自己的菜园里种植罂粟、大麻是不是犯法?”轮到答题时,随着宣传人员一个个问题抛出,此起彼伏的抢答声就会伴随着欢笑声响彻厂区,给繁忙而沉闷的工厂增加了一份别样的活力。
一份份禁毒宣传手册被争相传阅,一袋袋小礼品让工人们笑得合不拢嘴。那些答对多道题后获得大奖的工人,会举着“大礼包”得意洋洋地笑:“今天得了这么大的奖,还学会了辨认新型毒品,值得加鸡腿!”
“三年全民禁毒工程”规定每年要对区禁毒委成员单位的禁毒工作进行考评。或许是缘分,我几乎每年都分到去工会考核的那一组。每到年底和临近考评时,我们都会提醒所有成员单位按照任务清单提前做好准备工作。由于工会的禁毒工作一直都比较积极主动,切切实实做了大量工作,因此我对工会也特别关注,总会通过电话或微信,告诉他们要准备哪些材料。所以每年考评时,工会都会因扎实的工作和充分的材料取得优秀成绩。
到了2022年,区禁毒办有了较大的人事调整,专职副主任换成了禁毒大队长赵文洋来担任。禁毒宣传工作则由刚从分局指挥中心调过来的副大队长汪洋美女负责,我成了她手下最忠实的兵。(因为在她来禁毒大队之前,我们就是好姐妹了。)而工会的禁毒工作也换成了张盈美女负责,一直到现在。
张盈是一位比较有大局观的人。她虽接手禁毒工作不久,但对相关工作业务很熟悉。什么时候该开展什么样的禁毒宣教活动,基本上不需要我这边提醒,她就能将工作安排得明明白白。而且她也善于利用工会大群体的优势,将宣传效果最大化,因此我们合作得特别愉快,禁毒宣传工作也在不断创新中一直坚持进行。
光阴荏苒,岁时流转。一转眼,我们跟区总工会携手禁毒已有六年了。六年禁毒路,我们发放过几万份资料,举办过上百场活动,但最珍贵的,是看着“珍爱生命 远离毒品”的警惕意识在流水线上生根,看着“健康人生 绿色无毒”的生命尊严在机器声中觉醒。这个有上百家工厂(企业)、数万产业工人的武江区,正在用对生命的敬畏,锻造着比任何工业品都珍贵的——无毒未来。
★2025年韶关市总工会“纪念工运百年”主题征文获奖作品选刊之二★
筹 钱(小说·二等奖)
乐昌市作协:王超杰
阿梅站在斑驳的桌子前,抬手理了理鬓角凌乱的头发,大大的眼睛透着股泼辣劲儿,圆润的大脸盘上还沾着些许未擦净的厨房油烟。她粗糙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角。
阿梅不顾家人的反对,决然地嫁给了住在城中村的天仔。父亲气得直拍桌子,亲戚轮番上阵劝说,可阿梅就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父母反对这门婚事,不是因为天仔户口还在农村,也不是因为天仔大阿梅七岁,而是因为天仔右脚残疾。阿梅又何尝没在意过呢?只是经历过被男人欺骗、独自带着四岁儿子艰难求生的日子,她觉得自己就是个孬瓜,孬瓜只得配劣枣。天仔那句“保证饿不着你们娘俩,乞讨也是我走前面”,让她每每想起来,都会红了眼眶。再说,天仔有手艺,脑子也灵光,日子总能过下去的。阿梅性子要强又有主见,父母放狠话不认她这个女儿,她咬着牙转身就走。她心里想,只要日子过好了,总有一天能让父母接受这个残疾姑爷。
最近,天仔所在的汽车配件厂要搬到别的城市,为了不两地分居,天仔无奈失业了。阿梅心疼丈夫,二话不说,每天在流水线上一站就是十多个小时。回到家,她更是精打细算,买菜专挑市场快收摊时便宜处理的,衣服不舍得买一件。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无论如何也要帮天仔把汽车美容中心开起来。为了凑够开店的钱,一向死要面子的阿梅,红着脸、低声下气地跑到姐姐家借钱。姐姐起初也是又气又急,说了不少重话,但终究血浓于水,最后还是倾其所有,答应借给他们一万一,还叮嘱天仔今天下午去取。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天边的晚霞像被打翻的调色盘,染得半边天红彤彤的。阿梅时不时地抬头看看墙上那破旧的挂钟,快七点了,天仔怎么还没回来?她在狭小的房子里来回踱步,把衣角都快揉烂了。
终于坐不住了,阿梅一把拉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快步走出巷子。
没走几步,远远地,一个瘦小的身影映入眼帘。那人推着一辆破旧的自行车,车身锈迹斑斑,后座上绑着一个用木板钉起来的工具箱,随着推车的动作晃荡着。那人右脚每往前迈一步,都要比常人多费几分力气,一瘸一拐地朝她这边艰难走来。阿梅心里一紧,是天仔!她顾不上脚下的碎石,小跑着迎了上去。
“太阳这么毒,也不知早些收工。”阿梅嗔怪道,声音里却满是心疼。她伸手接过自行车,粗糙的手掌触到车把上被太阳晒得发烫的金属,眉头皱得更紧了。她一边推着车,一边不自觉地放慢脚步,好和天仔并行。两人走在狭窄的巷子里,脚步声和自行车的轱辘声交织在一起。
回到家,阿梅熟练地支好自行车,又急忙转身为刚关好门的天仔解下围裙。围裙上沾着机油和灰尘,还有几块被汗水浸湿的痕迹。“修自行车哪是你干的活?你看你,都累散架了。”她嘴上埋怨着,手上的动作却轻柔得很,小心翼翼地帮天仔解开围裙的带子,生怕弄散了他。
天仔捶着累得快要直不起来的腰,一屁股坐到那老旧的沙发上,沙发发出一阵不堪重负的吱呀声。“累点也值,这一下午下来,我就挣了九十七块五角。”他咧开大嘴笑着,脸上的疲惫却怎么也藏不住,汗水顺着脸颊滑进衣领,在后背晕开一大片深色的汗渍。
阿梅转身从挂勾上扯过一条毛巾,皱着眉头递给丈夫:“你还美呢,也不嫌丢脸。”眼神不自觉地在天仔身上扫来扫去,满是担忧。
天仔接过毛巾,用力地擦着脸上的汗水,毛巾很快就被染得脏兮兮的。“我凭劳动吃饭,有啥丢脸的?”他理直气壮地回嘴道。
阿梅不想和丈夫斗嘴,她快步走到鞋柜旁,从最底层拿出双拖鞋,蹲下身,轻轻地给丈夫换上。她的手指碰到天仔脚踝处磨出的水泡,心里一阵刺痛,却没说什么。提着丈夫换下来的鞋,她直起腰,眼神中满是期待地问:“你去姐姐家拿钱了吗?”
“去过了。”天仔靠在沙发上,有气无力地回答。
“钱呢?”阿梅追问道。
“在围裙的内兜里……”天仔话还没说完,阿梅就像一阵风似的提着鞋小跑过去,抓起围裙,双手在口袋里急切地翻找起来。很快,一叠钱被她掏了出来,她坐在一旁的小板凳上,认真地数了起来。一张、两张……数着数着,她突然“咦”了一声,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怎么才七千块呀?说好了借一万一块钱的,怎么到头来才借七千块呀?不行,我得打电话去问问清楚。”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一把抓起旁边的手机,手指在屏幕上快速地拨着姐姐的电话。
天仔立马从沙发上跳起来,顾不上腰酸,冲过去,一把抢过阿梅的手机:“别……别打。是一万一。”他的声音有些发颤,眼神躲闪着。
“那还有四千块钱呢?”阿梅诧愕地问道。
天仔怯生生地从裤兜里掏出一叠钱,手指微微颤抖着:“我……想拿它做件好事。”
“啥?”阿梅一把抢过钱,本来就大眼睛这会儿更是大得吓人,声音里满是不可置信,“你要拿四千块钱去做好事?你家里很富裕吗?你的汽车美容中心不开了?你有病呀?”她越说越激动,胸脯剧烈起伏,脸因为生气涨得通红。
“老婆,你听我说嘛。”天仔耐下性子,往前跨了一步,拉拉阿梅的衣袖,希望能说动阿梅,却被她一把甩开。
“我不听,我不听。说破天也不行,这钱来得容易吗?你去借借试试,看谁会把钱借给你。”阿梅挥舞着手臂,大声叫嚷着,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声音里满是对天仔不理解她感到委屈。
“老婆,工会邝主任这回可能真的遇到过不去的坎了,要不,她是不会轻易开口向别人借钱的。”天仔急得直跺脚,额头上又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听说是县总工会的邝主任有困难,急需用钱,阿梅先是愣了一下神,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后幽幽地说:“我就知道她的人情我们欠不起呀。”
“你这是什么话?人家邝主任没有开口向我借钱。是今早上她跟虾仔说要筹集一笔钱。话没说完就被我们厂的骆厂长电话叫走了,虾仔问我邝主任有没有跟我说起这事。”天仔涨红了脸,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他受不了阿梅这样误解工会干部为职工做的工作。
谁知阿梅听了后反而找到了不想借钱的理由,立马接过话说:“那就没你什么事了,人家是向虾仔筹钱,又没向你借钱。”她双手抱在胸前,扭过头去,一副坚决不让步的样子。
“我们就不可以主动些吗?当初,要不是邝主任积极为我找到工作,要不是工会的干部们主动帮我们租到房子,我们能在这异国他乡组建起这个家吗?”天仔气得浑身发抖,声音都变了调,近乎咆哮。
“我压根就没指望你在工厂打一辈子的工,工字没出头。”阿梅死撑着,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在脸上划出两道泪痕,这钱是她翻身的希望,她是说什么也不能放手的。
天仔十分不满,指着阿梅大声喊道:“你怎么这样说话?就是现在汽车美容中心的铺面不也是人家邝主任帮忙找的吗?”他的胸口剧烈起伏,眼神中满是失望。
“我怎么说话了?嫌不好听呀?更难听的还有呢!”阿梅像是故意要激怒天仔,向前跨了一步,鼻尖几乎要碰到天仔的鼻尖了,“我知道你现在看我什么都不顺眼了。邝主任说话好听,有文化、人又长得漂亮,要不你怎么就一定要屁颠屁颠地把钱往人家怀里送?”
“你……越说越不像话了?古人都知道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道理,你怎么就不……”天仔气得说不出话来,双手在空中胡乱挥舞着。
“别说那些不顶用的。”阿梅接过话茬,声音尖锐刺耳,“总之,借我姐姐的钱你一分也别想动。”她把钱紧紧地攥在手里,指甲都快掐进肉里了,一点妥协的意思都没有。
天仔毫无办法了,他无力地瘫坐在沙发上,像是不认识阿梅了,眼神中满是迷茫和痛心,感慨原来那个善良、温柔、明事理的阿梅哪去了?无可奈何地说:“你变了。你变得自私,变得心胸狭窄了。”
阿梅正要反驳,门外传来了“哒……哒哒……”的敲门声,接着是一个很有磁性的女中音:“天仔!天仔在家吗?”
一听到这个声音,天仔就像着了魔力似的,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忙不迭地要去开门,却被阿梅一把拉住了胳膊。
“天仔在家吗?”外面的女中音又在催促,声音里带着一丝疑惑。
天仔用力挣脱阿梅,快步走到门前,深吸一口气,打开了门。
进来的是一个美貌的少妇,她穿着一身得体的职业装,头发整齐地盘起,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一进屋,她就察觉到了屋里的气氛不对,微微皱了皱眉头,说:“你们这是怎么了?该不会是为了钱的事吧?不至于,不至于的。”
“你站着说话不腰疼,我们家的汽车美容中心要付房租定金,要买零配件,要购置工具,要……还有一大截资金正愁不知从哪来呢。”阿梅没好气地说道,眼眶又红了起来,一股脑儿地把心里的委屈都倒了出来。
天仔很是尴尬,他慌乱地倒了杯水,端到少妇面前,手微微颤抖着,歉意满满地说:“邝主任,您别往心里去,您喝水。”
“你别忙活了。”邝主任接过茶杯,没有喝,而是轻轻地放到桌子上,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说:“我今天来主要是……”
“邝主任不必多说。”天仔打断邝主任的话,眼神中带着坚定,“您的来意我们知道了。”
“你们知道了?”邝主任不敢相信,眉毛高高扬起,眼睛瞪得大大的,他们怎么可能未卜先知?但很快她又像猜到了什么,嘴角微微上扬,于是对天仔夫妇说:“我明白了,一定是包师傅对你们说的吧?”
“您就别管我们是怎么知道的了。”天仔转过身,眼神中满是恳求,用近乎哀求的语调对阿梅说:“你快把钱给邝主任呀。”
“我不!”阿梅下意识地把钱藏到身后,身体向后缩了缩,眼神中满是抗拒。天仔见状,快步上前,一把从阿梅手中抢过钱,递给邝主任。邝主任被弄得不知所措,她呆呆地看着天仔手里的钱,惊讶地说:“这……”
“别客气,我们正要给您送过去的。”天仔把钱塞进邝主任的手里,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这里是四仟块。你看够不够?”
“你……你们两口子唱的是哪出呀?”邝主任满脸疑惑,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一副丈二和尚不着头脑的样子。
阿梅忍不住了,没好气地说:“装什么蒜?你不就是来借钱的吗?四仟块还不够是怎么的?”她像斗败公鸡,眼神中满是不满和狐疑。
天仔和邝主任都感觉十分尴尬,天仔连忙抱歉说:“邝主任,你不要和她一般见识。您事急,先拿去用吧。”他低着头,脸上火辣辣的。
“谁告诉你们我是来借钱的?”邝主任哭笑不得,无奈地摇了摇头。
“邝主任,您──就别瞒了。”天仔急了,额头上的青筋都暴了出来,“虾仔都把今早上的事跟我说了。”
“哦──”邝主任终于明白了,她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笑声爽朗而清脆,然后说,“怪我,怪我。骆主席批评得对呀,有什么事,大家好好商量就能很好解决。”
“也就只有我们家天仔好商量。”阿梅阴阳怪气地嘀咕着,脸上满是不服气。
邝主任为阿梅的误解苦笑一下,转身对天仔说:“我那是在为你的汽车美容中心筹钱呢。”
“为我们筹钱?”天仔、阿梅十分惊讶,两人对视一眼,眼睛瞪得老大,嘴巴张得都能塞进一个鸡蛋,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对呀。”邝主任微笑着,眼神中满是温暖,“其实不光我,整个工会和你以前厂里的工友都在为你们想办法筹钱呢。大家都说:天仔心灵手巧,技术好,心地好,一定能大展宏图。说不定以后还能带动一些工友奔小康呢。”她从公务包里拿出一叠钱,轻轻地拍了拍,“这不,我们工会的骆主席、你们厂的宁厂长、张老师、我、包师傅、房站长我们几个先凑了点,每人两仟,共一万二。”说着,她把钱递给阿梅。
阿梅颤抖着双手接过钱,泪水瞬间模糊了双眼。她羞愧难当,想到自己刚才的无理取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又感激涕零,心里暖烘烘的,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任凭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不断往下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