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幻现实主义下的讽世寓言
——论李含辛《鹧鸪天·讽世》对莫言精神的承继
一、词作与小说的互文性建构
李含辛以《鹧鸪天》词牌重构莫言《生死疲劳》的轮回意象,将西门闹六世转畜的荒诞史诗浓缩为"驴眼观来总带情"的凝练表达。词中"绛帐高悬道德经"与小说中蓝脸单干对抗集体化的情节形成互文,揭示知识分子话语体系与行为实践的割裂。这种二元对立恰如莫言笔下"世间的万物就是这样,小坏小怪遭人厌恨,大坏大怪被人敬仰"的荒诞逻辑,在"朱门暗度利名腥"的官场现形记中得到延续。
二、讽喻手法的三重维度
1、空间隐喻:
"山中竹"与"黄金院"的意象并置,暗合小说"生死疲劳,从贪欲起"的佛学观照。表面劝人清高的道德表演,实为"自种黄金"的利己主义,这种虚伪性在莫言"猪禁不住搔痒;人架不住吹捧"的辛辣讽刺中早有体现。
2、权力解构:
"袖中星"化用"暗箱操作"典故,与《生死疲劳》中"世事变幻莫测,所谓善恶报应之事,也是一笔难以说清的糊涂账"形成时代呼应。词人通过"台上语"的公共话语与"袖中星"的私下交易的对比,揭露权力运作的双重标准。
3、轮回视角:
末句"驴眼观来总带情"直接呼应小说核心叙事视角。西门闹以畜牲之眼观照人性,词人则以旁观者姿态审视世相,二者皆以"非人"视角达成对人间荒诞的祛魅。这种观察方式暗合莫言"世事犹如书籍,一页页被翻过去"的豁达,却更添讽世意味。
三、传统词体的现代性转化
在格律方面,词人严守《鹧鸪天》正体(晏几道体),但内容上突破传统闺怨题材,将"伪言真色两难明"的现代困境植入古典框架。这种形式与内容的张力,恰似莫言以魔幻现实主义重构乡土文学的手法。下阕"轮回看尽荒唐事"的直白议论,与小说中"与其做一个窝窝囊囊的人,何如做一头人见人爱的驴"的黑色幽默一脉相承。
四、超越时代的生命哲思
词作末句"总带情"三字尤为精妙,既保留莫言"一切来自土地的都将回归土地"的悲悯,又暗含"放过自己,停止焦虑与内耗"的当代生存智慧。这种对荒诞的温情注视,使《鹧鸪天》不仅是对《生死疲劳》的和鸣,更成为独立存在的讽喻文本——当驴眼都能看破的世相,人却仍深陷其中,这才是最深刻的悲哀。
附录
鹧鸪天·讽世
——和莫言《生死疲劳》
填词/李含辛
绛帐高悬道德经,朱门暗度利名腥。
劝人清似山中竹,自种黄金满院庭。
台上语,袖中星,伪言真色两难明。
轮回看尽荒唐事,驴眼观来总带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