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永翠河

张建国

  永翠河，是家乡的河。发源于小兴安岭南部山区，由多支山溪汇集而成。从老家松青的西山直奔北山喧腾而来，犹如一条炫丽丝带绕过S弯向梧桐村，南岔县城流去，汇入汤旺河，最后注入松花江、黑龙江，直至入海。

  永翠河，汇水面积达677平方公里，水深均在1.5米之间。河床底部多为卵石沙砾，河宽处有百米之多。河中巨石横卧，形状奇特。河水清澈见底，水质清净，没有任何污染。

  永翠河流经区域，皆是山林覆盖。红松、樟子松、落叶松、云杉、冷杉、白桦、柞树、柳树、杨树及各种灌木丛等，林木繁茂，衍生出高浓度的负氧离子。沿河野生动物，如黑熊、灰狼、狍子、野猪、野兔、松鼠、山鸡、灰喜鹊、啄木鸟、鸳鸯、中华秋沙鸭等诸多。河里有大马哈鱼、细鳞鱼、粘鱼、鲫鱼、草鱼、泥鳅、林蛙等。永翠河奔腾不息，河道中冲出许多石滩和黄沙滩，适宜于人们日光浴和沙滩浴。

  永翠河清纯自然，清在水中，美在心里，令人陶醉。

  当春风习习，冰雪初融，岸边的冰凌花便露出笑容，把第一抹沁香送给了人间。乍暖还寒，柳芽已醮着新绿，向人们争相报告着喜讯，永翠河开河了。犹如惊雷炸响，河中的冰排狂湧奔下，冰凌互相撞击发出清脆的响声，奏响了永翠河开河的迎春序曲。接着，冬眠在砾石下面的林蛙，争先恐后地上岸，寻找产卵地，繁育新一代。河岸边，山脚下，嫩芽初上落叶松；悠悠碧空，白桦挺立。各种山果树，白花、粉花竞相开放。春风拂过原野，拂过永翠河，泥土与草木的芳香，令人心脾。山谷中，布谷鸟唱着欢歌：“布谷，布谷…”。人们开始三三俩俩地拾掇着园田地。有的种土豆，有的种苞米，还有的种各种小菜。永翠河闪耀着灿烂的阳光，惬意地流向北山头。山头上的杜鹃花正鲜花簇放，好似红色的火焰，嫣红，嫣红，红满半岭悬崖，诗意盎然。好一幅山花不负侬，清水覆照映山红。

   夏天来了。夏天的永翠河，最是人们的喜爱。“十里水光心地朗，一林花色性天空”。当温度刚刚适宜，孩子们便成群结队在河里玩耍、游泳。一个狗刨能游到河对岸，又一个猛子扎到水里，能捞出一个大大的河蛤喇（河蚌）。河中游鱼可数，鱼儿们列队逆水而上，蹿上蹿下嬉戏。游泳累了，躺在黄沙滩中，晒晒日光浴；饿了，掰几穗嫩苞米烤着吃；馋了，偷几个香瓜尝鲜，也是常有的事。永翠河水清澈如镜，鲇鱼从腿边划过，伸手抓去，早已没了踪影。河中的喇喇蛄（现称冷水虾），多得抓不过来。大多藏在鹅卵石下，轻轻翻动石头，喇喇蛄急剧地翻身，摆动虾尾迅速逃跑。最终还是被抓进小铝壶里，不一会儿，满满地一小壶，足足美上一噸晚歺。

  永翠河流域又是旅游漂流的绝佳地。河水流速流量均适宜漂流。漂流距离长，沿岸景色怡人。每年夏季的六、七、八、九月漂流旺季，来自于四面八方的漂流客们，都是喜不自胜，玩个尽兴而归。

  永翠河山青水秀，非常适宜河边漫步和垂钓。闲暇之余，你漫步在河边，会有各色蝴蝶绕飞在你的身旁，大小蜻蜓一边轻点着河水，一边亲吻着你的肩膀。你呼吸着深浓度的负氧离子，聆听着深树鸟鸣，会别有一番情趣。河中漂流伐上，游人们欢快的笑着，向你招手示意，带着美景飘向远方。山光水色，白云倒影，令人心旷神怡。此时，你才能体会到，什么叫做神仙境界。此景不应天上有，永翠河畔作神仙。

  当晨曦初露，河面上升起团团浓雾，向山头逐渐散去，霞光覆照，如胭脂颜色，绿水映青山，青山抹微云。当夜幕垂临，丝带碧青。若有缘，你能遇见永翠河最美的朋友一一中华秋沙鸭，悠然地拨掌水面，荡漾和煦，万千姿色，美不胜收。中央电视台曾作过专门报道。中华秋沙鸭是国家一级野生保护动物，现存世界上，仅有2000多只。

  当秋妆浣染，秋日里的永翠河诗意滿满。映入人们眼帘的是，层峦叠嶂，五花山色。青松绿、丹枫红、柠檬黄、胭脂色、柞树橙、桦林白，尽显岭上雄姿，兴安本色。阵阵秋风吹覆着落叶，雁字横空，永翠河两岸迎来了大丰收。每年的九月至十一月初，大马哈鱼开始溯水回游产卵。大马哈鱼属于鲑鱼类。每到产卵季节，大马哈鱼从北太平洋或北冰洋出发，经鄂霍次克海溯黑龙江而上，抵达松花江支流，即汤旺河、永翠河等上游，鱼儿们一路不畏辛苦，迴游路程达3000多公里，选择永翠河这样温度适宜，水质清澈没有污染的鹅卵石沙砾地产卵，延续后代。大马哈鱼源自滿语“达依马哈”，意为“大群的鱼儿回来了”。在我的经历中，确实见过大群的鱼儿回来了。那是上个世纪五十年代末，迴游的大马哈鱼多得惊掉人们的下巴。人们穿着水衩，站在河道中。有的拿着一长串的毛钩，有的拿着尖利的大鱼叉，有的张开秋荼密网，左一叉右一钩，一网又一网疯狂地捕捞着。岸边的树林中，早已挂满了一排排，一列列的大马哈鱼母体。据科学家介绍，由于水坝的阻挡和过度的捕捞等威胁，尽管溯流而上产卵的鱼儿很多，但也只有5%的个体能返回原地。遗憾的是，上个世纪六十年代末，在汤旺河下游的亮子河段，肓目建设，筑起了发电的蓄水大坝，阻断了大马哈鱼的迴游路线，永翠河再也见不到大马哈鱼了。至今，这个发电厂已倒闭下马，而大坝依然没有拆除，影响着大马哈鱼和其它鱼类的回游。造成永翠河生态严重失衡，这是令人十分痛心的事情。

  寒冬，永翠河静谧如画。你若站在松青的西山或北山上，眺望着永翠河时，你能深切地感受到毛主席诗词那种“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绝妙佳景。雪花漫舞，群山遍野，一片皆白。永翠河笼罩在深雪中，像一条银白色的绸带围绕着松青小镇，银装素裹。河边的山坡上，野鸡将头埋在深雪中啄食；松鼠在松枝上跳来跳去，不时抖落下来一片片雪花；偶尔，会有傻狍子跑到你的面前讨食吃。人们拉着装滿干柴的爬犁徐徐行进在冰面上。孩子们在没有雪的冰面上，尽情地玩耍着自制的小爬犁，有的划冰，有的打着冰尜。雾淞的天气，永翠河两岸素装列阵，如诗如画。快过年了，从永翠河中刨些大冰块，垒在自家的大门口，再配上用铁桶冻成的冰灯，亦是增添了新年的喜庆气氛。

  永翠河四季皆美。春迎百花盛开，夏沐凉风送爽，秋尝美味果实，冬赏冰雪风光。永翠河流金叠翠，生命长青，永远不老。

                        2025.9.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