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延斌推荐语:25年前,我亦师亦友的北大荒作家杨孟勇,创造了57岁做心脏移植的世界奇迹,并接续创造了心脏移植不久后停止服药、健康地存活了25年的人间神话。杨孟勇用一颗不正常的心脏,把生命的不可能活成了可能!他的神奇故事,曾经由中央电视台等几十家电视台制作专题广为传播。长篇纪实散文《活下来再说》,已由作家出版社出版发行。推荐连载此书,意在引起读者对生命的尊重和感动,同时感受这个社会的优越和温暖。尤其要向给予杨孟勇二次生命的哈医大二院、及其医护人员致以崇高的敬意!
著/杨孟勇
46、首都行
那些日子忽然坐不住了,一心想做一次远行。那情景像算命先生说的,被什么星冲了一样,妻也拦不住,非走不可的。于是买了车票,匆匆上路了。目的地,北京。车次,T18。车种,特快。
好在这段路提速以后并不显得漫长,特快,只一夜的路。没买卧铺,主要是路途不远,还有就是想考验一下手术后这把骨头是否还结实,移植的这颗心脏是否还熬得下来。上了车放好行包,双腿盘坐在座位上,含胸拔背,眼睛微闭,做胎息状。引得过道上行走的人不住地回头张望,以为来了一位修禅的,看打扮却又不像。
那一夜很短,大概真的入了定,好像整个身心在一个快速时空中穿行。朦胧间火车停了四次,又开动了同样的次数,随后到达了终点。起身朝车窗外望去,天色还是朦胧的。出了站口,在右侧的电话亭给玉祥兄打了电话。昨夜他从通州的家赶到离北京站较近的女儿家里来住,为的就是迎接我这位十多年未见面的老下属,老朋友。
约半小时后,他和妻子打车来了。寒暄了一阵,倒乘几次车之后到了他在通州的家。玉祥兄,下乡知青,与妻子平立均同班,在北大荒的农场管理局期间,我成了他家的常客。他任工会头头,我是他手下一个跑龙套的角儿。有了习作发表,他是第一读者兼评论者往往赞美有余,批评不足,可见之厚爱。到了家放下行包洗把脸,话匣子就难以关上了。其妻几次提议让我躺下休息一会儿,均未被采纳,天南海北地一直说到即将12点。直到把饭菜端上了桌子,嘴巴才被堵住。
这是术后第一次远行,横跨四省,城市若干,行程几千公里。这把骨头,这颗心脏,看来是没问题的,算不得最棒,也能顶一阵子。
饭后继续聊。玉祥兄原任《通州报》总编,如今二线赋闲在家,时间资源相对丰厚。
《太阳传说》出版后,最先给他寄了去,玉祥兄读后赠诗一首,南北两地一唱一和,那一阵子好不快活。午饭后,三人围绕着各种话题尽情地说到下午,直到疲劳感袭来。那一天让我体会到了除了摆脱死神的幸运之外,挚友相见无拘无束地一通神侃,原来也是人间的一种幸福啊,也是一种生命的渴求。不是吗,十几年才有这么一次。美好的东西原本不多的。
接下来的许多日子,我则在玉祥兄的家里摆上了摊子,来时我就带上了半部书稿,闲下来拿出稿纸继续写。怕打扰了我,他们夫妻又回到女儿家住,给我留下了更大的空间。没走之前,玉祥兄陪我去看了一次古人运送官粮的大运河。
通州的太阳在古运河边上一次次升起来,又一次次落下去。我发觉问题大了。为文者最要命的就是那种难以摆脱陈旧和稔熟感。从哈尔滨来到通州的初衷,原就是企图寻找些新的感觉,来一次全新的冲击,可这些天下来,依旧找不到工作状态,面对稿纸,一整天写不下几行字。难道我今后只能为诗不能为文了吗?这一想真有些烦了,干脆扔下笔,坐上地铁去了市里随便走走,或许碰上什么,就能触动一下。
记不得到了哪一站,只觉得应该下车了,随便在一个什么站下来,买了张卡,往公共电话机里一插,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接电话的是连珠兄,同样是知青,在农场时与右派作家丁玲、陈明共过事。丁玲在T会为群众识字扫盲,连珠兄则手捧相机专事拍照,我差一点跟随他走上摄影之路。我与妻结婚那年,连珠兄已失去了那份让人羡慕的工作,下放到一个边远的生产队为农。他听说喜讯,骑上几十里的自行车送来茶盘一个,茶壶一个,茶碗两对。在"文革"那阵子,这真是不同一般的馈赠了。
连珠兄说让我在原地不动,一会儿他就赶到。这几年他扔下相机,挥毫泼墨,于宣纸上作画了,且在京城有了名气。先是外国人批量购买,然后是国内有些地位的人前来求画,造诣可见一斑。
等了一会儿,只见连珠兄夹个小包站在我面前。他大我两三岁,如今已有些稀疏白发,身子也发了福。神态依旧是当年在农场时的样子。
连珠兄一到,立即说:“给志民打电话,正好志民这几天在北京呢。”说着拿出手机来拨。不一会儿,志民兄开车来了,夫人张爱琴也在车里。见到张爱琴,不能不让人想起80年代的电影《庐山恋》中那对恋人的艰难爱情。与现实中的志民与张爱琴的婚姻极为相似:志民的父亲曾是国民党军的将军,张爱琴的父亲是解放军的高官,虽然这也是一种门当户对,而中间隔着的却是一道鸿沟,在“文革”时那是难以逾越的。结局与电影相同,爱情最终战胜了一切。
志民兄到时已近中午,几个人进了饭店,买单当然是他的事。在京城,他不仅是有车一族,还是老总一级的人物。忙碌中主持着一个工贸公司,近来在小汤山买下了别墅,美国乡村风格的,材料都是加工好了之后运过来安装即是,包括一颗螺丝钉。
吃饭中间,志民兄问我在干些什么,我告诉他在写一部书稿,写不下去了才来北京找感觉的。
志民兄那场运动”前就读过了《神曲》,听说我写书稿,来了兴趣。他大声问:“什么书稿?”
原来想对他们几个保密的,妻也多次劝我,今后不要在公开的场合下暴露身份。但提起书稿我就无法掩饰了。
我说:“有关心脏移植的。”
“太巧了!”他说,"昨天我还在家里看了一部美国片,说的就是心脏移植的事。一个孩子,在橄榄球场上突发心脏病摔倒,住进医院等待心脏供体。眼看孩子就要死去,这时城市里发生了一场车祸,一个黑人妇女被抬进了医院,经过一番抢救,不见效果,最后把心脏移植给了那个十几岁的孩子。情节紧张极了!”
志民兄问我:“你写心脏移植的事有原型吗?"
这时我犯了一个大错,顺口说出:“有啊,写我自己。"“什么?!"在座的几个人异口同声。
我说:“是的,四年前我做了换心手术,我要把这些东西写下来。”
“天啊一-”张爱琴以一个女性的敏感和同情首先发出了一声惊叹。志民兄郑重地看了我一眼,说:“好吧,你写吧,有什么困难找我,这事儿,我负责了。”
饭后,志民兄提议,你别回通州了,一会儿咱们去古玩城宾馆找建文,让他给开个房间,你就尽管写,一切由我和建文来办。
车到古玩城,总经理建文正好在办公室。要论古玩城的楼宇,并不怎么宏伟,或许是原先还可以,这几年有些落伍。无论怎么说,古玩城却是亚洲最大的古玩交易市场。这就是建文的用武之地。又是一场老友聚会。志民,我小学同学。建文兄,知青,在农场时交往日深,我写剧本都要找到他看。加上连珠,一伙人好不尽兴!
本来是外出散心的,冷不防遭遇如此激情,又是人生一大快事。
建文兄在农场宣传队演出现代京剧,与著名影星濮存昕同台。建文兄在《沙家浜》中饰日本翻译,濮存昕饰草药郎中,身着灰色长衫,肩负药箱,唱一句“草药一剂保平安”。建文兄拨打手机,无奈濮兄离京,人已在青岛,不然这次聚会将会多些色彩的。
这世上的事多半相通,皆为可遇而不可求的。当年濮兄从家中拿回一本苏联画家的风景画集,我通过另一个人转借而来,临下了一幅铅笔风景。画面是沉沉大海和浪峰上一只船,挂在我那斗室之中长达10年之久。
知青们返城,濮兄从了艺,多年前的一天,电视上晃过一个镜头,我看了像被蜂蜇了似的,一下子弹跳起来,大喊一声:“老濮!”家人全都吃了一惊。以为我发了神经。
我向家人说:“老濮演电视剧了,快看!”至今还清楚地记得那个剧名叫做《枫叶,在山那边》。
又一年,在鲁迅文学院进修,去“人艺”看演出,剧目是《鸟人》。节目单上打出了濮兄的大名。能看他的表演,自然大喜过望。剧中他演了一位心理学家,实为精彩。演出结束,我竟有了上台与兄一叙的念头。无奈那天文化部领导在场,谢幕后与演员-一握手合影,我只好耐心等待,一直等到观众席上只剩下我一人了,才不情愿地离去。
建文兄给他打电话时,我心中掠过一丝担忧,如果濮兄有闲,他来了,能否记起我这个当年经常窜到后台去看他的人吗?那时.我二十几岁,现今虚岁60喽。
岁月真的不饶人。
玫瑰手绘折扇、玫瑰国画
订购热线:13325115197
史志年鉴、族谱家史、各种画册、国内单书号、丛书号、
电子音像号、高校老师、中小学教师、
医护、事业单位晋级
策展、推介、评论、代理、销售、
图书、画册、编辑、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