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天宇
2025年3月23日傍晚,手机屏亮着,搞笑视频的笑声裹着空调的凉风扑在脸上,指尖触到的玻璃壳凉得发僵。直到智能门“叮”一声,妈妈闯了进来——风衣下摆上沾着泥点,油墨味混着山的潮气漫过来,像老爷爷用了一辈子的搪瓷缸,带着股子实在的潮气,却比手机屏暖得多。她手里两本书,一本《红光记事》,封面上“红光”二字,指尖一碰,竟比存了半天的夕阳还沉,还暖,突然就没了刷视频的心思。
她走进书房放下书,招手让我过去,小心翼翼翻开《红光记事》,指着一张黑白照片:“这是你穆宝忠爷爷,1972年他才20岁,揣着‘保密守则’就往山里钻,一待几十年。这地方是山东红光化工厂,军工代号5805厂,造TNT的,当年他跟工人在山沟里干活,把‘红光’变成了护家的盾。”
我撇撇嘴:“20岁就进山?比我还小,不慌吗?换我早跟哥们儿吐槽‘太苦了’,想家想得睡不着。”妈妈没答,把书推给我,转身去厨房了。
我翻开序言,是李赋春爷爷写的,说穆爷爷梦中的“红光”,在济南一个山区。看着“山区”两个字,我突然想起自己:空调风裹着零食味,连妈妈喊吃饭都嫌烦,跟他们比,我这日子也太舒服了。
正走神,我摸口袋想拍张照片发朋友圈,手机没了,倒摸出个硬邦邦的东西——是个窝窝头,包装纸上印着“备战备荒为人民”。这玩意儿,我爷爷说过,比他当年的干粮还糙。我刚想掰一块试试,就听见有人拍我肩膀:“愣着干啥?快来搭把手搬行李!”
抬头一看,我懵了:不是我家客厅,是石头墙的房子,风从墙缝里钻进来,卷着枯草打我脸。远处停着辆老解放牌汽车,一群穿厚棉衣的青年正搬东西,哈气飘到帽檐上,直接冻成了霜。
远处有人喊“找到水源了”,一群人扛着扁担水桶就跑,棉鞋踩在石板路上“咔咔”响,混着冰凌撞树枝的声,倒像首奇怪的歌。我跟着往山坳走,看见满树冰凌,心里还嘀咕:这要是拍给我哥们儿,肯定有人说“这网红打卡地够野”,可下一秒就冻得手脚发麻——他们的被褥薄得跟纸似的,晚上就铺点干草睡,洗脸还得跑很远挑水。我当时就蒙了,鼻子突然有点酸。正想着,就看见石屋前蹲个穿补丁棉袄的青年,他用冻紫的手指捏着树枝画‘TNT’,树枝断了就用指甲在冻土上刻——指甲渗血的红,混着冰凌的亮,像把星星按在了冻土上。 我伸手接他掰窝窝头掉的渣,硬得硌牙,他却笑着塞给我半块:“年轻人力气大,多咬两口就暖了。”后来才懂,这‘暖’不是窝头的热气,是他把‘护家’的劲,嚼进了苦里。
这时有人喊他:“穆书记,歇会儿!”他抬头时,我看见刚好落在他眉骨上的冰凌亮出一道光,映得眼睛像夜里的煤油灯——后来我才知道,当年他们没路灯,就靠煤油灯在石屋里做笔记,灯芯烧到手指都舍不得吹灭。后来这光成为他到处演讲的航标,他身上总带着这“光”去学校——讲台的灯照在他眉骨上,还是当年冰凌反光的亮 。
天黑下来就慌了,没有路灯,星星密得像要砸在头上,风裹着山的影子往身上扑。我摸遍口袋没找到手机,突然想起妈妈说的“烟花与炸药”——过年我嫌烟花吵,可此刻才懂,他们在黑夜里凿冰造炸药,就是为了让我们能窝在沙发里,安稳听烟花响。
我跟着那“束”光往前跑,石板路硌痛感突然消失。耳边传来穆宝忠爷爷的声音:“当年国际局势紧,我们往山里钻,就是要造护家的盾。”风卷着他的话,我低头看自己冻得发僵的手——才懂‘三线’不是课本上的词,是他们把冷握在手里,焐成护家的热。山东当时选择在沂蒙、泰莱等地区,建成小三线工业体系,为我国第一颗原子弹爆炸、第一颗人造卫星上天、作出了贡献。九三阅兵里的先进武器就是那时候的延续。”耳边穆爷爷讲“九三阅兵”的声音突然轻了,指尖传来书页的光滑——原来我把书捏得太紧,“山区”两个字被汗浸得发皱,指缝里的粗糙感还在,像刚摸过窝窝头的硬壳,再抬头,妈妈端着菜从厨房出来,空调风又裹着饭菜香吹过来。
我合上书本,指缝还留存着粗糙和油墨味,原来妈妈风衣上的泥土,是5805厂房的土;穆爷爷梦想的红光,早印在书里,也照进我心里。
第二天早上,我在《红光记事》序页贴了张便利贴,书里有一张穆爷爷的黑白照片,我拿给给爸爸看,他沉默了很久,说:“我年轻时在工厂也学过“艰苦奋斗”,现在该给你讲了。”我翻出手机,删掉存了半年的搞笑视频合集,把穆爷爷发的老照片存成‘红光故事’相册。配文时想了半天,最后写:“原来过年的烟花,是当年有人在山里凿冰凿出来的安稳。”没几分钟,之前总跟我一起吐槽烟花吵的哥们儿评论:“下次看烟花,得想想这亮是哪来的。”突然觉得,三线精神不是博物馆里的旧物件,是能发在朋友圈里的“当代底气”。
自2023年三线建设被教育部列为思想政治课内容后,许多大学生们掀起学习三线精神热潮,他去山东师范大学给博士生讲课,总带着那本破笔记本,翻到“窝窝头”那页就笑:“当年我跟你们差不多大,觉得苦得想逃,可一想到山外的人能安稳过日子,就咬着牙扛。“讲台的灯照在他眉骨上,亮得像当年冰凌反光——原来那束“光”,从来没离开过他。
今年暑假期间,兰州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的大学生们慕名来山东考察“小三线”建设,请穆宝忠爷爷给与讲课,通过授课和互动,同学们有很大的收获。
穆爷爷如今还行走在讲小三线奉献精神的路上,他带着这束光,走进了校园、走进小三线遗址、走进我们每一个人的心中。
周末去红色故事社时,我画漫画,特意把穆爷爷眉骨的光画得亮些——学弟拍视频时说,这光像手机屏的暖光,能让人想起自己爷爷的故事。他把短视频,配文“原来过年的烟花,是他们在山里凿出来的”;师妹翻出她爷爷的旧煤油灯,我们对着灯拍vlog,镜头里灯芯晃啊晃,像穆爷爷眉骨上的冰凌光。评论区炸了,有人发爷爷的旧工牌,有人说“周末要去看三线遗址”——原来红色故事不老,是我们之前没找对“聊它的方式”,用vlog、朋友圈聊,它就成了我们这代人的“共同记忆”。
我把书拿到凉台,阳光落在“红光”二字上,暖得像穆爷爷塞给我的半块窝头。给妈妈发消息:“下周去看穆爷爷,想听他当年怎么用指甲刻完最后一个TNT的。”窗外风凉,指尖却还沾着书的暖——这暖,是煤油灯的光,是阳光的光,也是我手机里‘红光故事”相册的光。原来‘红光随行”不是捧着书跟着光走,是把穆爷爷那代人‘冻紫手指焐热的光”,变成我发朋友圈时的认真、画漫画时的亮、走人生路时的劲。下次再看过年的烟花,我会想起:这亮,是他们在山里凿过的冰、刻过的土,也是我们该接住的暖,活成的光。
刘天宇,1998年生人,山东省济南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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