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寅踏云来》
文/刘永平/笔名/梅蛮
你是二十四岁的光,撞在写字楼的玻璃幕墙上——
不是碎成星,是漫成桃花坞的晨雾,把西装革履的人潮
晕成当年苏州城的巷。唐寅踏云来,刚按亮手机扫码,
骤见你从电梯里出来,竟掷了那支触屏笔,
错把咖啡机的蒸汽,认作画里的烟霞。
他眼里的你,是芙蓉吮尽三更露,瓣尖悬着半粒怯,
偏被牡丹初绽的贵气裹着——不是金钗堆鬓的俗艳,
是宣纸上晕开的石青,沉得像他藏了半生的墨,
风一吹,那贵气就软,软成芙蓉出水时
茎上裹的薄纱,连阳光落在你肩颈,都成了
云锦裹暖玉,润得能渗出水,却又带着
二十四岁的鲜活,像刚熟的枇杷,皮上霜还没化。
眉尖是他砚台里新磨的黛,蘸了点熹微,
没敢描深,只勾出一道弯——是牡丹半开的瓣沿,
睫毛颤时,那道弯就软,软得他指尖发紧,
把手机捏成了宣纸,屏保里的云,竟抖成了
晕墨的痕。你抬手拂发,腕间银链晃,
像他画中仕女刚摘的玉簪,坠子扫过耳垂时,
他忽然想起,当年秋香摘花的手,也是这样
轻,轻得让他掷了笔,追着轿跑过三条巷。
唇瓣是芙蓉心的丹砂,裹着牡丹蕊的糖,
没笑时,是宣纸上点的朱,静得如古画里的人;
笑时漏出半粒甜,恰在打印机“咔嗒”停的瞬间——
像他当年听秋香三笑,弦断的刹那,周遭的键盘声
都成了虚响,只剩那点甜,在他耳尖绕,绕得
心尖痒。他刚要抬步,却见你转身进了茶水间,
门帘晃了晃,像极了当年轿帘扫过的青,
他慌忙低头翻文件,却把“述职报告”看成了
《落花诗》,笔尖在纸上行,竟写了半行“卿似桃花”。
忽有同事喊“下午茶,拼单吗?”,他应声抬头,
正见你捧着奶茶走来,杯沿沾着的唇印,
是宣纸上晕开的朱膘,浅得刚好,却深到
他挪不开眼。你被人撞了下,奶茶晃出半杯,
他箭步上前扶住杯身,指尖刚碰着你微凉的手——
像碰着芙蓉带露的茎,他猛地缩回,却听见你笑说“谢谢”,
那声软,混着奶茶的香,竟让他忘了回应,
直到你走远,才发现掌心沾了滴奶盖,
他舔了舔,是牡丹蕊的甜,也是他千年没尝过的
“慌”——当年追秋香,都没这般,连指尖都在颤。
夜里梦沉,他揣着方端砚在人潮里寻,千百个白衬衫
都是没上色的稿,唯有你站在玻璃幕墙前,
鬓边别着支带露的牡丹,发梢沾着芙蓉的香,
手里捏张便签,笑递过来:“先生,前日欠你幅画。”
他接纸欲画,你却转身跃入晨光,裙角晃出三叠浪,
漫成桃花坞的溪,溪上漂着他没写完的《寻芳赋》,
末句是“未采枝头艳,先偷心上香”。他追着跑,
却只抓住你遗落的绢花,醒来时,枕畔竟有缕香——
是你奶茶杯沿的香,混着梦里的墨气,裹着
他发烫的颈窝,缠了半宿,像你那日笑时,
漏在空气里的甜,没散。
若问他此生,什么最难忘?
不是桃花坞的酒,不是案上的铜章,
是那日电梯口,错认蒸汽为烟霞的慌;
是茶水间外,把“述职报告”写成《落花诗》的痴;
是扶奶茶时,碰着你指尖的颤;
是梦里你递来的便签,和那声“先生,画我?”
这风流,原是古今同框——
当年追轿,追的是轿帘后那抹青;
如今躲绿萝,躲的是怕惊了你的慌;
当年掷笔,是为画里人;如今捏碎屏保,
是为心里的你。不必折花入囊,不必朝夕相向,
只要曾在人潮里,为你乱了笔锋,慌了心神,
曾在梦里,接过你递来的便签,
便算他唐寅,再活一世,也没负这双
识得人间好颜色的眼,没负这颗
见了美,就发烫的多情肠——
毕竟这人间,能让他掷笔的,
千年里,就两个:一个秋香,一个你。
2025年9月28日长沙
朦胧诗《梅骨蛮生》
文/刘永平/笔名/梅蛮
梅枝挑着半盏霜,
骨缝里,风磨旧年的光——
不是枯萎,是未开的蕾
把倔强,拧成枝干的狂,
像千年前那道踏云痕,
掷狼毫时,烟火卷成浪,
墨落处,苏堤柳晃三月痒,
桃花巷里,他掷笔笑骂“多情郎”,
风停了,墨香在瓦檐上凉。
屏上热搜烫,唐寅踏云#下,
旧画框晒眉弯:“和昨夜爱豆笑时一个样!”
蛮是肌理里的痒,
生在雪落前,春醒后,
像中年夜未熄的烟,
也像少女挤在演唱会前排的慌,
举灯牌喊破嗓,指尖颤着拍现场——
恰如他当年追秋香的船,
摇橹唱“桃花庵里桃花仙”,
醉眼撞过的幕墙,玻璃映着全息浪,
《落花》韵漫进无线箱,
混着电子琴的商,弹幕刷满屏:
“原来古人也爱‘一眼误终生’的烫!”
霜还在落,梅还在酿,
骨与蛮,在枝桠间对抗又相傍,
像他佯狂时的笔锋,
冷处劈霜雪,热处染春光,
也像程序员敲出的虚拟像,
古画眉弯,在元宇宙里再扬——
虚拟眉弯前,灯牌喊“老公”的响,
恰似苏州帕子香,
帕角垂着,像未说尽的慌,
帕上题“愿作枝间蝶,随君入画堂”。
不是要争输赢,
是想让每道弯了的骨节
记得,曾有过这样的生长:
如他踏云而来的灵气,
携墨色浪、烟火烫,
撞进支付巷,撞亮直播打赏光,
在梅与霜的缝隙里,
长成半明半暗的香,
也长成,不肯折的狂——
风过枝摇时,竟像他
又掷了笔,笑骂“痴儿模样”,
蹭过年轻人的耳机线,
把《落花》韵,混进流行歌的腔,
屏那头,少女对着爱豆海报笑,
鬓边梅,落了一肩香,
像极了他笔下那朵桃花,
在时光里,开成一样的烫——
不管是旧年的墨凉,还是今时的灯亮。
2025年9月28日长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