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歌‖薛举老:墨里种春的人
文/豫剑
他蘸着泌阳的风写“爱”字,
一横一竖都扎进泥土——
不是刻在碑上,是种进
韩运章的笔锋,王友梅的眉峰,
种进后来者翻书的指节,
长成一片又一片
会呼吸的文脉森林。
六十九岁的高龄,他仍做烛芯,
在育才馆的油灯里熬自己:
讲经时白发落进茶盏,
改卷时皱纹渗进墨汁,
把“达则兼济”熬成课表,
把“穷则独善”熬成家训,
熬到潕水的浪都记住了,
什么是师者的体温。
他修县志的手,比绣娘更轻,
怕漏了郦道元的脚印,
怕揉皱李愬的剑痕,
怕烧了范缜的灯芯——
二十载稿纸堆成小丘,
未印的墨香却在风里
长成另一座丰碑。
如今我们站在铜山脚下,
读他写的“或云李愬雪夜入蔡”,
忽然懂了:
所谓大爱,不过是
把自己活成一条河,
既载得动将军的剑,
也托得起学子的舟,
既映得出星子,
也沉得下
整个民族的根。
薛举老,您的墨从未干过,
在每一本翻旧的县志里,
在每一声琅琅书声中,
在泌阳人说起“先生”时,
湿润的,滚烫的,
永远的——
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