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说：送你一枚红玫瑰
文／韩朝亮
一
"又是个无聊的晴天。"花儿抖了抖深红色花瓣上的露珠，第一百零一次抱怨道。作为陈老裁缝窗台上唯一的玫瑰花，它早已厌倦了日复一日看着同样的街景。
玫瑰花的茎是深绿色的，周围长着一些细小的刺。那些刺从远处几乎看不见，但若有谁想攀折它，立刻就会被刺扎伤。这些小刺就像忠诚的卫士，保护着花儿不受伤害。
"你们杂草懂什么？"花儿不屑地对窗台缝隙里冒出的几株野草说，"我可是能让人幸福的玫瑰花。我的花瓣可以泡茶，我的香气能舒缓情绪，我——"
"然后呢？"一株蒲公英打断它，"你还不是和我们一样，被困在这个小盆子里？"
花儿沉默了。它望向窗外，那里有它从未体验过的世界：带着咸味的海风，孩子们追逐的笑声，还有街角那对每天黄昏都会牵着手散步的老夫妇。
二
周日清晨，一个瘦小的身影出现在裁缝店外。那是八岁的阿林，镇上洗衣妇的儿子。他踮起脚尖，鼻子几乎贴在玻璃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朵盛开的玫瑰。
"妈妈病了，"他小声对花儿说，"医生说需要开心的事情帮助康复。你是我见过最漂亮的花..."
花儿突然明白了自己的使命。当阿林颤抖的手指避开尖刺，小心地折断它的茎干时，它没有感到疼痛，只有一种奇异的满足感。
"谢谢你选择我。"花儿在心里说。
三
阿林用报纸细心地包裹好花儿，蹦跳着往家走。转过市场拐角时，他差点撞上一位拄着拐杖的老妇人。
"对不起，张婆婆！"阿林连忙道歉。张婆婆是镇上的盲人，独自住在河边的小屋里。
"是阿林啊，"老人微笑着，"这么着急，是要去哪儿？"
"我...我要给妈妈送花。"阿林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了报纸，"您要摸摸看吗？是陈爷爷家的红玫瑰。"
张婆婆枯瘦的手指轻抚过花瓣，忽然颤抖起来。"红玫瑰...我年轻时，丈夫每次出海回来都会带一支。"她轻声说，浑浊的眼睛里泛起泪光，"自从他二十年前没从风暴里回来，我就再没碰过玫瑰了。"
花儿感受到老人手指的温度，那是一种比阳光更温暖的触碰。
四，
阿林看着张婆婆的表情变化，做了一个决定。"婆婆，这朵花送给您吧。"他把花儿塞进老人手里，"妈妈常说，分享能让快乐加倍。"
"可是你妈妈..."
"我可以明天再摘一朵！"阿林咧嘴笑了，"陈爷爷的玫瑰每周都会开新的。"
张婆婆紧紧握住花儿，泪水终于落下。"这是我失明后收到的最好的礼物。"她弯腰从门边的小篮子里拿出一个苹果塞给阿林，"带给你妈妈，就说是我给她的'药'。"
那天傍晚，裁缝店的窗台上，新的花苞正在形成。而镇子另一头的小屋里，一支玫瑰插在装满水的玻璃瓶里，旁边坐着一位对着"红色"方向微笑的盲眼老人。
作者简介：韩朝亮，男，汉族，1959-12-06，系盐城市作家协会会员，几十年来，在全国各大刊物、网络上，曾发表小说、散文、诗歌、杂文、曲艺等文学作品几百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