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万众瞩目的诺贝尔文学奖就要揭晓了。这是解超六年前写的文章，在诺奖公布前拿出来与大家分享。究竟花落谁家，请看他的观点。

由诺贝尔文学奖引出的话题

文/解超

听说，现当代中国文学史上，鲁迅、胡适、钱钟书三位文学巨匠曾获得过诺贝尔文学奖的提名。但三位都以不同的理由拒绝了。鲁迅谦虚地认为自己不够格；胡适清高地认为若为挣钱有辱斯文；钱钟书愤怒地公开撰文历数诺奖评选的不公，不屑参评。

几十年来，囯人一直为我们三位离诺奖最近的文学大师未能获得诺奖而哀惋叹惜！

于是，在二零一二年以前，文学诺奖总让中国人纠心，每临评选，许多中国人、特别是文学爱好者，私下里总以自己的标准从中国当代作家群中选出自己认为合适的候选人，在心里、甚至喊出声来为之加油鼓劲儿，而结果总是让他们大失所望。

后来，莫言获奖了。尽管当时的获奖词听说被官方压了几年未曾公开，但还是有人从不同渠道获得并公开了这个获奖词。是不是因了这个“获奖词”的“不妥”，莫言获得这么大个奖，竟没有在文坛激起多大反响、也没有引起国人多大的兴奋。这其中的原委可能有很多，或许也有一些文学大腕的羡慕嫉妒恨。我把公开了的颁奖词看了数遍，觉得国人对其冷淡的主要原因也可能就是颁奖词中所讲的获奖的原因。

辩证法认为人们对于世界的认知都是相对的。实践也一再证明，如果人们对待某一亊物的态度和观点若针锋相对，从正反两面看，其实恰恰是绝对的一致，非常错往往就是非常对，非常对也往往就是非常错。因为，除了科学之外，人文的认知、特别是政治的立场不同，结论往往大都是对立的。毛主席当年就曾说过一句很左的话，“凡是敌人拥护的我们就反对、凡事敌人反对的我们就拥护”。你就是再右，也得承认这句话在特定环境下的合理性。

文学诺奖将我们的文学冷漠了几十年，国人、特别是我们的文学界对此纠结了几十年。久而久之，大家对此麻木了，对待诺奖的态度也就逐渐趋于客观了、成熟了。甚或说，较之于科学的诺奖，国人把人文的诺奖看淡了，对待评选中出现的乱象也是见惯不怪了。许多人认为，我们的文学家难以获奖的主要原因恐怕还是东西方政治体制的不同、人们思想观念的差异、价值取向的相悖，以及东西方几十年的冷战。苏俄的境遇也证明了这一点，他们的文学泰斗托尔斯泰就没拿到文学诺奖，门捷列夫也没拿到化学诺奖，而弄散了苏联的戈尔巴乔夫却拿到了诺贝尔和平奖。而印度和日本同处东方，但结果却大不相同。似乎有些搞笑，也似乎合情合理。

大家看淡文学诺奖的小原因，我看也与评选活动的漏洞百出有关。全世界对每次评奖的结果总有微词，特别是去年的性丑闻，即使整个西方，也开始普遍怀疑评选的公平性和合理性。特别是哪些数典忘祖，认为西方月亮比东方月亮亮的人更应清醒：不同政治体制下的人思维绝对有别、意识形态不同对问题的评判自然不同。西方人也是人，他们的主观意识更强！何况，对于人文学科和艺术的评判，从来都是见仁见智的。

今年的诺贝尔文学奖己尘埃落定，两位获奖者分别是波兰作家奥尔加·托卡丘克和奥地利作家彼得·汉德克。我们理所当然地应为他们祝贺！不管怎样说，文学诺奖都是世界范围内一个很高的文学奖项，它肯定了获奖者的文学成就，获奖者的文学作品总是真实地反映了本民族的生活，诺奖起码代表了当今西方文学的高峰，体现了西方意识形态下文学审美的最高价值。

我们的优秀作家，当然包括呼声最高洋气十足的残雪、以及呼声较高特色鲜明的阎连科、余华等，却没有获得诺奖。较之以前，我看国内的反响也并不太大，没有几人大惊小怪，也没有哪个勇士因此而对斯德各尔摩的皇家学院口诛笔伐，更没见哪个激进分子声嘶力竭地为中国文坛喊冤叫屈！原因很简单：越来越多的人打心底承认，我们不够人家的格儿呀！就连我这个无名小卒都认为，残雪这个“先锋”突破的文学高度既不是中国文坛公认的文学最高度，更不是人家西方文坛认可的文学最高度。要不，结果怎能是：中国人不给她颁矛奖，西方人也不给她颁诺奖？还是我们崇敬的伟大的革命导师恩格斯哪句名言有说服力一一“越是民族的越是世界的”！

个别对文学诺奖的评奖标准似乎很有研究的人常说，残雪是当今中国最接近诺奖的作家，也就是说残雪的作品在当今中国文坛是最洋气的。

但是我想，残雪及其作品再怎么“洋气”也可能“洋”不过“洋人”的作品。我认为中国作家若想获“洋人”的“洋奖”就别在“洋”字上下功夫、别企图以“洋”致胜。若以恩格斯的标准，人家可能更在乎你的“土”、或许“土”更靠得住。不妨回头看看，但凡西方给我们发的文艺“洋奖”，哪一个作品不是“土得掉渣儿”？凡中国电影获得的洋奖最能说明这个问题。

今年文学诺奖的评选结果没有中国作家，国人、特别是中国文坛对其波澜不惊。一位大人物说：这才是应有的正常。细一思量，是呀，本就应该如此，获奖与不获奖都属正常。东西方文化及人的审美标准本来就有较大差异，更何况文化的主导权取决于文化的繁荣和强大。在人类的历史上，中华优秀的传统文化也曾相当长一段时间引领着世界文化的方向。

近一百多年来，今非昔比啊；近四十多年来，今近昔比啊。

一八四零年以后，我们遭列强欺凌，经济逐步落后，文化自然靠边。改革开放初期，我们想走出去和人家做生意，世界经济市场又有它自身较为统一的运行规律。人家已经形成了完整的市场经济体制，有资格依富霸道，我们不得不主动和人家“接轨”。我们的文化、艺术、文学也曾被人家逐渐边缘。而近二十多年来，我们情况又逐渐好转了。何况，文化、艺术、文学自古就有自身的民族特色。

文学艺术的价值认知和审美评判从来就没有“唯一”和“最高”这个标准。更何况，今天我们富起来了，而且还正在强大起来；加之、我们的文化本来就源远流长、丰富多彩，我们应该有足够的文化自信。也就是说，今天的中国经济文化正在再度复兴、正在重新掘起，我们的文化优势愈来愈凸显，我们必须争取世界话语权！最低，我们无需奴颜卑膝地去和西方的人文“接轨”，我们的文学何必一定要仰人鼻息地欢呼和接受西方给予的一个大奖？如果我们有能力，他们也愿意，我们也完全可以依我们的标准考评他们的文艺，给他们发奖。而不必故意仰头无视存在，更不必带着无名之火去骂人。

纵观我们的历史，我们的文化总体是多元而包容的，生命力是旺盛的，感染力是強大的。人类足迹所至的地方无不留有我们中华民族文化的印记。

因此，咱这个中囯普通的文学爱好者也可以大胆地说，对待文学勿以获奖论英雄，更勿以获别人的奖论自己的英雄。不要以西方的哲学（尽管它是最具有“人类性”的科学、尽管它高于一切科学、尽管它对一切科学具有指导性，但是，人类因地域和种族的不同、思维方式也有很大的差异）来衡量和解读中国的历史和现实（最低不准确）。更何况艺术不同于科研，对它评比和研判的方式和标准带着很大的个人情感，结果自然有很大的或然性。

我极其反感我们评论界一些所谓的理论专家，将当代艺术领域出现的一些非传统的形式，动辄冠以什么狗屁“先锋”！既然标榜其为“先锋”，那么，是否意味着别人就是“落伍者”？我承认，艺术随着人类社会的发展而变化，艺术长河中一切陈腐的表现形式将会随着时代的变迁而修正，甚至被淘汰，但并不是新出现的、特别是靠近西方的就是“先锋”的！所谓“先锋”应该是以“前卫”的方式反映当今的社会生活，并被当今社会的绝大多数人认可和接受的、有较强生命力的、有很大的存在价值和意义的、具有旗帜性起引领作用的作品。

我认为，当今中国文坛那些被冠以“先锋”的作者或作品，充其量可叫作“另类”或“新锐”。当前被抬得很高的女作家残雪就是一例。残雪的许多言论不仅有明显的自吹自擂，而且一些评论家过她度地抬高了她的文学认知和文学价值，还直接尖刻地嘲讽许多坚守传统、操弄着老创作方式的作家。

老实讲，对于残雪（邓小华），十多年前我是通过她哥一一当代中国著名哲学家美学家评论家、华中科技大学教授、德国哲学研究所主任邓小茫才得知和看重她的。她的作品我看得不够多，但是，确实常常让人眼前一亮、每每让人心中惊喜。残雪的创作方式（具体可说的长处很多）和当今的绝大多数中国作家比较，确实有所突破和创新，甚至可以说“颠覆了传统”，以至于许多读者认为“新颖，但文字晦涩、构思怪异，阅读起来吃力、甚至看不懂，也就很难坚持看完”。客观地说，她的作品里西方文学的元素很多，很洋气，我本人很喜欢；玩笑地说，她“成长”的过程一定喝了许多“洋奶”，她的“怀孕”可能是与洋人杂交的结果，不然，怎么会生出“皮肤白、睛仁蓝、头发黄”的孩子？

但是，谁敢说西方人的文艺标准就是全人类的文艺标准（全世界各民族也都没有自己固定的纲性标准）？况且还是唯一的和最高的标准？谁敢说文学诺奖的标准就是当代中国文坛的最高标准？谁敢说中囯作家中获得诺奖的就一定是中国最好的作家？谁敢说中国作家中如同莫言一样优秀的作家没有许多？

我想，中国的残雪们若获诺奖，我们当然高兴，毕竟是华人文学的成就被异族文明认可。但以我的推测，即使为之高兴，充其量和当年莫言获奖时的高兴程度一样（我记得莫言获奖后中国文坛好像并没有多么激动，更没有沸腾。大家觉得那只是一个较大的事儿而已），毕竟人家为中华民族的文学艺术事业争了光，让西方对中国文学也可以“窥一斑而知全豹”了。但我们不必欢呼雀跃、弹冠相庆、以至于得意忘形！当然，我们也反对对获奖者的人为冷落和无端歪曲甚至肆意丑化！如果没获，也无需委曲。因为，那毕竟是西方人以他们的标准和方式评判我们作品的结果。

写到这儿，我们不妨回忆一下当年三位前辈文学大师拒绝文学诺奖提名的情形及国内文坛的反应，再结合一下当今国人对待文学诺奖评选结果的态度，也就不难理解三位前辈文学大师当时拒绝诺奖的原因和理由了。他们在当时的中国文坛无疑已是一流的作家，但他们对待诺奖的态度却是如此的谦逊、如此的漠然、如此的不屑。我想，他们的态度就是当时正常的中国文人的态度一一兴奋、意外、不温不火、不惊不诧，甚或不屑，当然也有相当一部分人惊诧、兴奋、高兴。

这个态度也应该成为当今我们对待文学诺奖的态度。让哪些崇洋媚外自卑自贱的奴才们坐卧不安、大惊小怪、愤愤不平去吧！也让哪些心怀鬼胎盲目排外故装镇静对任何新鲜事物都不感兴趣的冷血动物们冬眠去吧！

最后，我说几句没有逻辑关系的话，算是对中国作家获不获文学诺奖的态度。

不放弃不等于非得拥有，享受过程也很快乐。动力来自于追求，心中有团火，脸上就显热情。不能自主的事情，就要听之任之。坦然是成熟的重要标志，文学诺奖虽然不由我们评判，但我们永远翘首期盼，我们永远视目以待，而且，什么样的结果我们都能接受。

2019.9.14凌晨一点至三点於双桂堂

解超，男，毕业于咸阳师范学院中文系，曾任省级某重点中学语文教师，后一直从事警察工作。中国民盟盟员、中国散文协会会员、陕西省作协会员、西安市作协签约作家、周至县剧协副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