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师
如果说,父母教会我人生的第一步,那么老师让我又上了一个台阶。岁月的长河里,老师让我懂得了许多,我至今难以忘记人生中的第一个老师,那是我上幼儿园的时候。
我记得自已刚满五岁,是个到处疯跑的孩子。妈妈为了自已放心,把我递进了幼儿园,早晨进去中午回家,下午再去傍晚回家,那时候的私人幼儿园中午不管饭的。我记得是个私人幼儿园,也就是租下东长街几间老宅。幼儿园不大的地方,估计一百多平方,一间房宽木门,进去是个三人宽的院子,地面是小青砖铺的,院子里大概几间围起来的房,几条长板凳就是写字的桌子,三块豆腐大的小凳子,二十多个和我一般大的孩子在一起玩耍,老师教我们一些简单的知识。我记得那时候都是自已步行去上学的,爸妈忙于生计哪有时间接送,身上挎着妈妈用旧布缝成的书包,在东长街上一蹦一跳的上学去了。
幼儿园就一个老师,她一个人管我们二十多个孩子。我至今还记得人生中的第一个启蒙老师,是她领着我走入知识的海洋,从此我开始读书、写字。她姓刘,名字也记不得了,她四十多岁左右,不老的脸上苍白而消廋,已经有白发的头发盘在头上。从我进幼儿园那一天起,我从未看见刘老师笑过一次,哪怕两额露出一点微笑,身体已经微微弯了。她说一口普通话,字句说得很清楚,是东长街上有名的文化人,提到刘老师街坊邻里都夸她是个读书识字的人。
听妈妈说刘老师是南京大户人家,早年毕业于金陵女子学院。只因嫁得读书丈夫被打成右派,遣送至当时的淮阴县乡下,后來丈夫不堪受辱而自杀,只剩下她一个孤儿寡母。为了不耽误儿子的发展,将孩子递给南京婆家,自已一个人留在淮阴,好在当地亲戚看她一个人生活艰难,又是当时难得的高材生,就帮她在东长街开了个幼儿园。平时和孩子们在一起教书玩耍,闲时伴灯读书和写字,到了夜里,东长街上路灯闪烁,还有就是我们幼儿园里刘老师屋里的灯光了。
到了我上小学时候,我依依不舍的离开了幼儿园,刘老师把我们毎个小伙伴都抱了抱,至今还记得刘老师眼晴里发湿,有泪水在眼晴里。后来妈妈告诉我幼儿园刘老师回南京了,说刘老师本来就不应该在我们这里,她可是个大城市里的人啊。
那时我已经小学三年级。学校里体育老师成立了“东方红造反派”,司令是长得胖胖的沈老师,说话声音特別大,学校里几个老教师被戴着高帽批斗,我们也跟着老师一起喊囗号。文革中对领袖的崇拜,如同对生命的热爱,达到了人生中的最高中。印象中的学校里,到处都贴满了大字报,白纸黑字上,有的人名被打上了红叉字,大大的惊叹号,常常是大字报的结尾。那是个疯狂的年代,尽管我们年少不能参加红卫兵,但能成为毛主席的红小兵,是我们最高的荣誉。我记得当时红小兵没有臂章,是一块比朴克牌还小的红布胸章,红色绒布上面写着“红小兵”三个字。
还记得当时的我们吗?佩戴毛主席像章,那可是最时髦的装饰,呼喊最多的口号是“毛主席万岁!万万岁”。学校里的老师和学生,每个人胸前戴着各种各样的像章,型号由小到大,数目由少到多,哪个要是不戴,就是对毛主席不忠,这在当时可是逆天大罪啊。虽然那时侯生活艰苦,我们吃过豆饼、吞过糠皮和野菜,再穷也要买上一个毛主席像章,趾高气扬的别在胸前。方的、圆的,塑料的、瓷的、铝的,各种各样的毛主席像章,要是哪个同学戴上一枚又大又圆的像章,能吸引全班同学的眼光,尤其是让漂亮的女生羡慕,更是得意洋洋呢。幼小的心灵里,充满了对当时潮流的盲目崇拜,当时听说有人为了表达对毛主席的热爱,把毛主席像章别进肉里,把别针插进肉里,流下鲜红的血迹,面不改色心不跳,冷漠的表情,看上去像高傲的女皇。
我们唱得最多的歌,是“东方红”和“大海航行靠舵手”。 同学们在一起无数次引吭高歌表以忠心,跳得最多的是“忠”字舞,当时的市革委会在淮海广场还建了个忠字塔,我曾经从底下爬到顶层,四面都是身穿解放军草绿色军装的伟大领袖。我们手捧红宝书,右腿半蹲、左腿半跪,抬头眼望语录本上的毛主席像,唱“您是我们心中的红太阳”,抬头仰望天上的太阳。为了宣传毛泽东思想,让毛泽东思想深入人心,鼓励更多的人读毛主席语录,在老师的带领下,我们组织宣传队下乡演出,一路下乡在当时的大口子东边新建六队,向劳动休息的农民们表演,我记得自己表演的节目是“阿佤人民唱新歌”。
小学几年时间,我们学过什么,我已经记不得了,脑海里一点印象也没有。老师们要忙着各项政治任务,二、三十多页的课堂书,有时候老师一天读好几页,我们叽里呱啦的读一会就下课了,书包里经常放的是书本和玩具,文化.大革.命正在深入发展。对于我们这些孩子来说,越深入越好玩,越乱越有意思,反正打倒这个打倒那个与我们没关系,看人游行、看老师们贴大字报、看宣传队演唱,看着、看着,我们都会唱了,尤其是八个样板戏,看得多了,一直到初中时刻都能演唱几段京剧。我们经常是上半天课,下午又去参加劳动,然后又被通知第二天上街游行。那个荒诞的年代里,学习並不重要,更多的是大家在一起玩,看五分钱一场电影,听一分钱都不值的狂呼乱喊。我们终于在上了六年半小学后才毕业,也是文化.大.革命中,小学延迟半年毕业的一届。
现在的高中一般都是某某中学高中部,可是你知道我们当年上高中时有个很別致的名称吗?而且是加在高中前面的。我们的录取通知书上写的是“东厂校高中部”,上课时我们很多同学问老师什么意思?我记得老师是这样回答的:原计划高中是两个班的,为了响应伟大领袖号召厂办学校,所以就多招了两个班,你们这些高中生应该感谢政府,否则是没有机会上高中的。现在想起来似乎有点万幸呢,若是没有当时政府的英明决策,我们这一部分同学也许上不了高中,人生的轨迹又是一个样了。我们学校当时那一届高中四个班,上学的时候班级里没有桌子,用砖头砌了几个砖垛子,长木板担在上面就是桌子,一个长条子板凳,坐在上面不是前倾就是后仰,美其名曰“厂办学校”,是当时政府办学的一种“时髦”,我们同学开玩笑说是“延安抗大”。三班和四班是“东厂校”名称招收进來的,每个班三、四十个同学吧,后来转走了一部分学生,两个班就并成一个班了,班主任是从东北调回家乡的年轻老师,二十八、九岁左右,高个子,讲话声音响亮、清脆,满满的普通话里掺有东北口音,有时候和我们一起放学回家,大步流星的,我们要带着小跑才能赶上他。刚做我们班主任时,老师还没有结婚成家,是个精力充沛的老师,没什么架子,经常和我们一起走回家,高中第二年他结婚的那天晚上,听说班级里几个女同学还跑到老师婚房窗口下偷听呢。
自我介绍:
李 人: 江苏省淮安市清江浦人,喜欢阅读和运动。生活中的快乐是: 读书、写作、运动。平时会写些文字,爱好读书、写作,尤其喜爱诗歌。偶尔会有文字见诸报刊和网络平台,曾在<<作家>><<清江浦>><世界名人会>><<作家美文>><<作家驿站>><<长三角先锋文学>><<诗刊>>等报纸和网络媒体上发表诗歌、散文、小说。闲暇之余涂些文墨,把读书当成快乐,自称为“ 读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