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慎春(山东枣庄)
一年一度金风劲,又到了秋爽的季节,闲暇时来到野外,看到田间棵棵饱满的大豆,穗穗欲坠的玉米,满眼都是丰收的景象。田野间,阡陌上,沟渠旁,到处长满了齐腰深的杂草,满沟的秸秆到处堆放,不由得勾起少年时代晒老草的往事。
二十世纪六十年代末七十年代初的时候,要想找到一片茂盛的野草晒干当柴烧,谈何容易。那时候,各个生产小队都大积大造农家肥,从入暑开始,就组织起社员开始沤绿肥,凡是交通便利道路两旁的杂草,都被社员们连根耪起沤了绿肥。即使在交通不便利的地方,也让基干民兵们耪起来,堆成堆,里面掺进石灰面子,密封起来,做成了地头堆放的肥料。等入秋后,少年们要想找到一些野草,晒干后,准备帮助家里过冬时当柴烧,非得到离村庄很远,交通不便利的地方寻找才行。
其实,各种杂草也都有它们的领地,多种蒿子棵,狗尾巴草,大多生长在人迹罕至的乱坟堆等土地比较肥沃的地方。晒干后由于秸秆比较粗硬,更容易塞进灶膛,燃烧起来比较熬火。大车道旁,多些耐踩耐压的牛筋草,铁抓秧子。承水河的南河湾,北河湾的河岸上,多生长着一些节骨草。这种草是种中草药,名叫木贼,有疏散风热,明目退翳的功效,自峄城大沙河取直改道,建成沿河公园后,这种野草就很少见到。大官林子地的周围斜坡上,更多地生长着掐不齐。黄石拉子的荒滩上,以及黄色的乱石缝中,则生长着一些炮响草,因燃烧时乒乓作响而得名。知道了这些野草的生长环境,在晒老草的季节,要找到它们就比较容易。
每逢星期天的时候,遇到晴朗的好天气,约上同伴,一同赶到离家两华里多远的黄石拉子,跑到大官林子地周围的斜坡上,耪起掐不齐。用粪箕子装好,背到黄石拉子的荒滩晾晒。太阳毒的时候,一天就会晒干。背回家中,母亲最喜欢用这些晒干的掐不齐草烙煎饼。这种野草,尽管矮小,但叶小,棵杆较硬,既耐烧,又熬火。烙出的煎饼,不沾鏊子,肯起,又薄又香。遇到阳光不好的时候,得需要两天才能把野草晒干。最怕的就是连阴雨天,遇到这样的天气,我们所有的劳动成果,都会烂掉。
高兴的时候,在耪完草后的晾晒之余,常和小伙伴们跑到黄石拉子的沟底,寻找一些被流水冲出,又经过风化的黄石,拿起这些薄薄的黄石片,在硬石板上比赛写字,比用粉笔写得还流利。在那贫穷而又落后的少年时期,因买不起纸笔,就是靠着这些黄石在墙壁和石板上练字,那时的黄石,让我们珍贵得像宝贝一样。
现在想起这些,既感到可悲,又感到好笑。地还是那些地,天还是那时的天,社员们人人出的都是牛马力,农家肥积了不知有多少,但为什么地里还是打不出粮食。过“黄河”,亩产不过五百斤,跨“长江”,亩产才达八百斤。每年社员们分得的口粮只有三百多斤,其中小麦占不到一百斤,谁家喝上一顿麦钱糊涂,就算过年。哪家炒上一顿肉,煎出一盘咸鱼,能香半截庄。夏秋季全靠瓜菜代,青黄不接的二三月,全靠晒干的地瓜秧,竽头笼子,草根,树皮充饥。那时候,整个冬春季的地瓜干糊涂,寒风一呛,吃得人们光想吐酸水。不仅锅里的食物稀少,就连锅底烧的柴草也缺少。沟渠,路边全被刮得干干净净。冬春季,到野外连根柴禾毛也很难找到。
现在好啦!村民们已经住进了高楼大厦,吃的是精粉、白馍,顿顿有蛋奶鱼肉,穿得潇洒靓丽,人手一部智能手机,夏天有空调,冬天有暖气,天然气灶能做饭,打开自来水龙头就洗衣,走亲访友出门就开上自家的小轿车,过的都是以往连神仙都不敢想的日子,再也不用为晒不到老草,捡不到柴禾而犯愁。所有这些,正是闹革命的老前辈们,用一代人的信仰和热血,打了三辈子人的仗,以及我们同时代的老年人,用一代人的坚强和汗水,干出了两辈子人才能干完活的艰苦创业换来的,伟大富强的祖国,可歌可泣的先辈啊!
2025年9月16日写于峄城
备注:过“黄河”,跨“长江”,曾是国家《农业生产发展纲要》的内容,规定:华东黄河以南地区的亩产量为五百斤。华东、华南长江以南地区的亩产量为八百斤。各个生产队的粮食亩产量以此为标准,称作过“黄河”,跨“长江”。这就是纲要。
作者简介:
王慎春:男,汉族,中共党员,原始学历高中,自修山东师范大学汉语言文学本科,曾任民办教师,后提任镇党委专职通讯报道员八年,后参加工作在煤炭部基建工程三处,调回原籍任电视台记者,曾有诗歌,报告之学,通讯,电视专题等作品获得国家、省、部级奖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