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干河文学》(第69期)

身体与意志的极限博弈
——记太原马拉松
文/孟志勇(山西)
马拉松的公平,镌刻在迎泽大街的金色晨光里——同一条赛道,同一个距离,不问身份与过往,只以每一步的坚持论英雄。这次我以业余跑者的身份站在起点时,初秋的风掠过五一广场的人潮,梧桐叶沙沙作响,似是这座古城为4万名跑者奏响序章。四枪发令的鸣笛次第响起,我随人流汇入赛道,开启了这场与太原、与自我的双向奔赴。体会到在历史里奔跑,在汾河边呼吸的意义。
迎泽大街的金色栏杆在晨光里泛着温润光泽,与飘扬的红旗交织成流动的诗行。天龙大厦楼下,我们公司啦啦队的呐喊声穿透晨雾,唤醒清晨的朦胧,“战马能量补给站”的红色棚顶下,队友递来战马饮料时,指尖的微凉里裹着清晨的热忱。还有好多锣鼓队,啦啦队,加油呐喊、击掌助威。汾河岸边的大爷大妈操着地道方言喊“后生,往前冲”,摄影队蹲在杨树林边,镜头追着跑者的身影,每一次快门声都是无声的助威。早听人说马拉松的赛道总会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在催你奋进的同时,也给予温暖与感动。
跑到15公里处,小腿的酸胀感在处陡然攀升,肌肉的紧绷像根越收越紧的弦。有人开始放缓脚步步行,有人按住膝盖大口喘息,甚至有人选择了收容车。而我居高不下的心率,越来越慢的配速,身体已想要放弃,内心却想要坚持。机械地迈动双腿,意识却已在“放弃”与“坚持”间挣扎。最终,那句“自己选的路,拼到终点才算数”的默念占了上风,我咬着牙调整呼吸,任风掠过发梢,把酸胀感暂时抛在身后。
21公里近在眼前,却异常艰难,四分之一的路程,思考的整个人生,当看到84岁的大爷,成了我最后的“引路人”。他第14次征战太马的故事,像递来的巧克力一样充满力量。我们并肩冲向终点时,汗滴早已模糊了视线,却清晰地看见他眼中的坚毅——原来马拉松从不是年轻的专利,更无关速度的较量。冲过终点的刹那,没有预想的狂喜,只有一种近乎平静的释然:原来战胜自我,是与身体的疲惫握手言和,是在内心的挣扎里找到前进的锚点。
从前总以为马拉松的意义是“刷新成绩的数字游戏”,跑完太马才懂,真正的奔跑是一场“与自我的和解仪式”。在放弃与坚持的拉扯中,在陌生鼓励与自我较劲的平衡里,韧性与耐力最终成了最耀眼的勋章。
若问初跑者何为真谛?不过是“科学备赛的循序渐进,与赛场坚持的永不言弃”。太马的赛道终将落幕,但“重在参与,贵在坚持”的信念,会在每一次起跑前点燃新的热忱——致敬所有在奔跑中与自我对话的灵魂,也致敬这场让城市与跑者双向奔赴的太马之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