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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国首届“日月照九州”文学作品大奖赛征稿:
《月光下的回忆》
作者:东篱夫
随着时间的向前推进,月亮的形状也在发生改变。先是像手写的“C”,弯弯地挂在天边;继又像素描的“D”,带着朦胧的色彩镶嵌在浩渺的天宇上;渐渐又变成了令人惊叹的“O”,如一轮巨大的银盘,把轻柔的光辉洒向苍茫大地。
今日中秋,是月圆之夜,也是天下万民阖家团圆的日子。因为父亲和妻儿都远在内地,若大的庭院便只有我一人独守,显得特别安静。作为长年坚守在边境地区、肩负着屯垦戍边职责使命的兵团人,虽然我早已经习惯了聚少离多的生活,但在这样的团聚之夜,没有亲人的陪伴,还是免不了寂寞与孤独;于是信步闲庭,独自欣赏着边疆的月色。
我所处的地方,位于新疆的北部。由于纬度的关系,这里的时间,比老家相差约两个小时,晚上要到北京时间二十点左右,夜幕才开始降临,但这并不影响月亮的现身:西边的太阳还有一竹竿高,东边的月亮就爬上了树梢。日子就是这样,在太阳和月亮的无缝对接、自然交替中,形成了如歌如诗的岁月。
月光如水,洒在这寂静的夜晚,我独坐院中,思绪万千。月光,自古以来就是文人墨客挥洒情感的源泉,而我,也在这柔和的月光下,追寻着属于自己的月夜情怀。
记得小时候在老家,每到月光莹莹的夜晚,母亲都会把一床竹席铺到院中,母子相依,一边欣赏月光的美丽,一边教我们唱“月亮婆婆,做个馍馍,你莫割我耳朵”的儿歌;还给我们讲嫦娥奔月、牛郎织女的故事。我便指着天上的月亮问妈妈:“为什么地上的牛郎和天上的织女,只有每年的七月七这天才能相聚?而同在月亮里的吴刚和嫦娥,虽然近在咫尺,却不能相聚呢?”母子温柔地告诉我,因为牛郎和织女的心中,已经跨越了天地之爱;而吴刚要忙着砍伐桫椤,嫦娥要忙着用月光漂洗水袖,他们都在履行各自的职责,没有时间相聚。我对母亲的解释虽然似懂非懂,但那时的月亮那么美丽、那么神圣,以及母子之间欢愉月下的情景,至今仍历历在目。
后来又听一些人说,不同地方的月亮是不同的,外国的月亮比中国的圆。我那时就想,将来一定要去外面看一看,外边的月亮与老家的月亮差别到底在哪里?长大成人后,恰赶上改革开放的好时代,我的脚步几乎走遍了祖国的万水千山,也曾去北京拜访过卢沟晓月,也曾在大凉山沐浴过月光的清辉,也曾去深圳领略过月光下的浪漫与繁华。。。。。。走的地方多了,我渐渐发现,其实太阳也罢,月亮也罢,日起日落、月缺月圆,都是自然现象,并不因地区的差别、国度的不同而改变。直到后来去了新疆,我才明白,太阳和月亮与人类之间是隐含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和深刻内涵的。
1985年6月,我跟随一支建筑队,离开山清水秀的故乡,来到神秘而又充满诱惑力的新疆,参加了新疆生产建设兵团,到一个与俄罗斯、哈萨克斯坦、外蒙古相交的边境一线团场当农工。
同许多内地人一样,初来新疆,对新疆对兵团都不了解;甚至对新疆的自然条件、兵团人的生存方式都充满排斥和拒绝。因为这里地广人稀,戈壁浩瀚,沙漠横存,遍地荒芜;还因为这里的人们还有许多住的是土房子,走的是碱土路,条件落后而又艰苦。当羸弱而又书生气十足的我,第一次站在举目无亲、无边无际的亘古荒原上经受着烈焰灸烤时,当我用柔软无力的手臂挥起那越来越沉重的铁锨时,我真实地感受到了命运之神在向我挑战!铃铛刺扎破肌肤的疼痛、小齩和蚊虫的叮咬,仿佛像锥子般扎进我的心,把过去天真的梦想撕得支离破碎;当我披着清冷的月光,拖着酸痛得像要散架的身体,走进那低矮的地窝子“营房”时,早已饥肠辘辘的我,面对锅台上那香喷喷的“拉条子”竟毫无食欲,重重地摔倒在用红柳和梭梭编成的“抬把子”上,真巴不得睡上一万年!那一夜,我透过窗口,望着天上的月亮,想起了家乡,想起了儿时在月光下依偎在母亲怀中的温馨,思乡的泪水,打湿了我的枕头。在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后,我决定离开这“不是人呆的地方”。
然而,我最终还是没有当成“逃兵”。就在我流着泪,收拾自己的行李,打算离开这个天高地远、日烈月冷的地方的时候,邻居那位姓尹的老阿姨端着一碗香喷喷的揪片子来到了我的面前。她把揪片子放到我床前的木箱子上,一边替我叠被子,一边关切地问我:“怎么,你要走?”
尹阿姨是来自山东的“老支边”,也是兵团的第一批女拖拉机手。自从当年响应“到边疆去,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的号召,支边来到这个团场,就再没有回过老家,把大好的青春年华奉献给了屯垦戍边的军垦事业干;我到团场和她做了邻居,是她教我怎样浇水、怎样种地、怎样应对恶劣自然环境等生存的本领,每当我们去地里抢种抢收回来晚了,她就会把我们的饭作上,却从来不要我们伙食费;看到我们衣服脏了、破了,她会给我们洗好、补好,熨得平平展展地送过来。如果不是她一直在帮我、带我,我真不知道能不能撑到现在。那一夜,她和我谈了许久。从兵团的组建,讲到了白手起家、艰苦创业;从屯垦戍边,讲到了新疆的稳定;从亘古荒原,讲到了沧桑巨变;从目前的困难,讲到了今后的发展。。。。。通过这次长谈,使我了解了兵团存在的作用和意义。最后他对我说:现在团场的条件虽然没有老家好,但比起当年好多了,我们刚来那阵子,这里房无一间,地无一垅,吃的是粗原粮,喝的是涝坝水,有时候只能喝点野菜汤,就是在这样艰苦的条件下,我们第一代兵团人,白天开荒,晚上打土坯,冬干“三九”,夏干“三伏”,还要承担起巡边、护边的义务,硬是凭着顽强的意志和对屯垦戍边事业的热爱忠诚,建设起了这个边境团场。她又对我说,人不能只为个人而活着,更不能被艰苦的条件和一时的困难所吓倒,你们年轻人,只有把自己与国家利益、大局利益紧紧地联系在一起,并努力去奋斗,让我们国家有一个和平稳定的边疆,让我们的国土始终保持完整,才无愧于人生。
聆听着老阿姨那朴实的话语,望着她那白发苍苍的面容,我突然为自己选择离开的打算感到羞耻!先前的不快和疲劳顿时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男子汉不服输的激情!“不走了,我要留下来。”我毅然地说。她见我心里想通了,才含着微笑,踩着清冷的月光离去。
自从那晚听了老阿姨的话,选择留下来后,我的人生就有了目标,身上视乎增添了一股无穷的动力。试种棉花,我第一个报名;销售产品,我勇挑重担;新闻宣传,我奋力笔耕;护边巡边,我义不容辞。。。。。斗转星移,一晃三十多年过去了,我也从当年那个懵懂的团场青年,变成了两鬓斑白团场干部。在这三十多年中,我亲历了新疆生产建设兵团的三次改革;见证了兵团从弱小走向强大、从贫穷落后走向繁荣昌盛的光辉历程;也目睹了马军武、付华、首汉新等兵团人,为守护国土所做出贡献和牺牲。那些往事、那些熟悉的兵团人,已化作一种精神,深深地渗入我的骨髓里。
不知不觉中,夜已深了。团场人团聚的喧嚣声渐渐归与平静,但月饼和酒的醇香依然浓郁;天空中那轮冰盘大的月亮,把边境线上的山山水水照耀得如同白昼,使整个边境地区沉浸在一派和谐、安宁的氛围里。
我觉得应该睡了,在这样的月夜、这样和谐安宁的氛围里,应该有一个好梦。
作者简介
东篱夫,本名黎佳君,原籍四川射洪人;曾用笔名巴蜀樵子、雪浪;兵团十师北屯市作家协会副主席、世界诗人联谊会副主席。公开发表文学作品500余万字,诗歌200余首;代表作有小说《乱世疑案》、《金芊担传奇》、《古镇上的小人物》等;散文《世上只有爸爸好》、《圣洁的枇杷花》、《大美屯南》等;诗歌《我的兵团老乡》、《远去的故乡》、《伟大的公民特殊的“兵”》、曲艺唱本《目连全传》等。
东篱夫从小酷爱文学。“用文字记录有用的东西留给后人”是其毕生追求,无论是早年漂泊流浪的日子,还是处在人生低谷的时候,都没有放弃过写作;其作品充满正能量,情感真挚;尤其注重典型人物塑造与现实生活的结合,故事性与艺术性的结合,传承性与启迪性相结合;深受读者欢迎和文学艺术界的肯定。
近年相继获得“华夏文学奖”、“国际诗歌奖”、“中华文典奖”、“五一劳动奖”、“文学精品工程奖”、“秦岭文学奖”等奖项三十余次;并被授予“全国创作劳模”、“文化摆渡人”、“文曲星”、“共和国文坛脊梁”、“传统文化一级作家(诗人)”、“传播民俗文学博士.教科文传承师”、“世界诗人大会亚洲十大诗人”、“世界文化艺术大师等称号;连续两年获“全国两会重点推荐艺术家”人选;入选“中外华语作家杰出人才库杰出人才”。
2023年在新疆生产建设兵团退休,相继被聘为“联盟文化学院、联合传媒书院客座教授”、《文学与艺术》编辑部首席作家(诗人)、《当代文坛》和《新时代中国文艺》编辑部执行总编、中央电视台中学生频道终身文化艺术顾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