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岁痕,答心安》
文/高金秀(甘肃)
荒草在风里起伏,像一片被时光揉皱的绿毯。一条泥泞的小径蜿蜒其中,像是谁在岁月的纸上不经意划下的痕。老周拄着拐杖,站在这片荒草地前,目光落在那行《问》上,浑浊的眼里泛起了细碎的光。
“青丝白发一瞬间”,他抬手摸了摸头顶稀疏的发,指腹触到几缕硬挺的白,心头便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年华老去向谁言?他张了张嘴,想对风说,想对草说,最终却只化作一声不可闻的叹息,消散在荒草的呜咽里。春风若有怜花意,可否许我再少年?这问,像荒草间的小虫,在他心里反复啃噬,痒得慌,又带着点钻心的疼。
一阵风吹过,荒草伏得更低了,露出泥径旁一丛不知名的野花,开得单薄却倔强。《答》的字句在风里晃了晃,“鲜花无有百日艳,青春已去无少年”。老周望着那丛花,忽然笑了,眼角的褶子挤成了细密的网。是啊,花无百日红,人无再少年,这道理他何尝不懂?
四季轮转催人老,春去秋来,夏热冬寒,日子像荒草一样,一茬一茬地生,一茬一茬地枯。老周慢慢挪步,踩在松软的泥径上,每一步都陷下一个浅坑,又很快被荒草掩去痕迹。放下心态渡余年,他在心里把这几个字念了又念,像在嚼一颗陈年老枣,初时有些涩,回味却带着甘。
夕阳把荒草的影子拉得很长,老周的影子也在其中,被拉得佝偻,却很安稳。他转身往回走,拐杖叩击地面的声音,和着荒草的沙沙声,在暮色里谱成一曲调子。问岁痕,是对往昔的眷恋;答心安,是对余生的拥抱。往后的日子,就像这片荒草地,虽不繁华,却自有它的从容与力量,足够他慢慢走,好好渡。
《红尘问心,陌路留香》
高金秀(甘肃)
江南的春夜,总像浸在一碗温凉的碧螺春里。月色泼在湖面上,把那座飞檐翘角的古亭晕成了淡墨画。岸边的梨树攒着满树白,风一吹,花瓣便簌簌落下,铺了青石板一路的碎玉。
阿影就站在湖畔,白衣胜雪,像一枝刚从画里走出来的梨花。她望着湖面上那叶扁舟,舟上的人戴着深青斗笠,周身笼着层看不穿的暗影,倒和这红尘里说不清的人心有几分像。
“红尘问路不问心”,她轻轻念着,声音被夜风卷着,散在梨花丛中。脚下的花瓣被踩得发软,“问心能有几分真”的叩问,便顺着这柔软,悄悄钻进了心底。黄金扔进烈火能验出真假,可人心呢?那心口如一的纯粹,在这熙来攘往的尘世里,竟比真金还稀罕。
扁舟忽然晃了晃,斗笠下的人动了动,有声音悠悠传来,像从很远的地方飘来:“孤影飘零尘世路,何必强求遇真心。”阿影顿住脚步,望着那叶舟在粼粼波光里荡,像极了每个人在红尘里的漂泊——我们都是赶路的客,从陌生到相逢,再到一别天涯,成了谁也不认得谁的陌路人。
梨花开得更疯了,夜风卷着甜香扑过来,把古亭的檐角吹得“吱呀”轻响。阿影抬手,接住一片旋落的花瓣,指尖触到那丝微凉,心里忽然就敞亮了。何必执着于人心的真假呢?就像这梨花,开时轰轰烈烈,落时潇潇洒洒,纵使最后陌路,也曾在彼此的生命里,留下过一缕香一抹白。
月色漫过古亭的飞檐,漫过湖面上的扁舟,漫过阿影的白衣,也漫过那一路的梨花。她转身,往梨花深处走去,背影在花影里渐渐淡成了一幅剪影。红尘路长,问心也罢,不问心也罢,只要在相逢时认真走过,即便最终陌路,那些梨花般的片段,也会在记忆里,永远留着香。
作者简介:高金秀,甘肃省天祝县打柴沟小学一级教师,大专学历,毕业于中央广播电视大学,本人兴趣爱好广泛,写作,论文,书法,绘画,唱歌,跳舞,剪纸,手工制作等,都是国家级一等,二等,优秀奖。公开课也比较成功,得到评委好评。在教学期间,成绩名列前茅。多次获奖。得到大家好评,把有限的生命,投入到教育中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