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林存正 东晋永和年间,济宁城的郝家胡同里,郝鉴正蹲在门槛上抽旱烟,烟袋锅子“吧嗒”响。三闺女郝璇玑挎着竹篮从院里出来,篮子里晃悠着刚蒸的菜窝窝,见老爹盯着巷口直咂嘴,脆生生问:“爹,您瞅啥呢?烟袋油子滴裤裆上了!”
郝鉴把烟锅往鞋底上磕:“瞎咋呼啥?你琅琊来的那口子,今儿该到了吧?”他眯着眼瞅着胡同口,忽然直起腰,“来了来了!那骑驴的,穿月白衫子的,准是!”
王羲之牵着驴走到跟前,驴脖子上的铜铃“叮铃哐啷”响。他见郝鉴站在门口,赶紧作揖:“伯父,小侄王羲之,来晚了。”郝鉴上下打量他,见这后生长衫下摆沾着泥,却气定神闲的,心里先有了几分喜欢:“进来吧,你婶子炖了羊肉汤,就等你了。”
进了院,王羲之眼尖,瞅见西墙根那方泉眼,咕嘟咕嘟冒水泡,青石板上还晾着几支毛笔。“这泉子真得劲!”他蹲下去掬了把水,“比俺们那儿的井水甜多了。”郝璇玑从屋里掀帘出来,端着个粗瓷碗,见他蹲在泉边,脸“腾”地红了:“没规矩,哪有客人蹲地上的?”
王羲之嘿嘿笑:“俺在自个儿家就这样。”说着直起身,衣襟还敞着,露出里头的粗布小褂。郝鉴瞅着乐了:“这小子,倒实在!”
吃晌午饭时,郝家的七大姑八大姨挤满了屋。二姨夫呷着酒问:“羲之啊,听说你给王丞相当参军,咋想起娶俺们济宁闺女?”王羲之刚喝了口羊肉汤,抹抹嘴:“俺看璇玑姑娘字写得好,比俺见过的好多大家都有灵气。”
璇玑正给娘添柴,听见这话,柴火往灶膛里一扔:“少胡咧咧!俺那破字,哪敢跟你这写《兰亭》的比?”王羲之放下碗,从怀里掏出卷纸:“你看,这是俺临的《曹全碑》,有几处不如你写的有劲儿。”
众人凑过来看,郝鉴指着其中一个“之”字:“璇玑,你写写这个字,让他瞅瞅!”璇玑红着脸不肯,被她娘推了一把,只好拿起灶台上的炭笔,在墙上写了个“之”。王羲之盯着看了半晌,一拍大腿:“中!这笔画带劲,有咱济宁的石头味儿!”
饭后,王羲之拉着璇玑到泉边:“俺给这泉起个名呗?”璇玑蹲在泉边涮毛笔,头也不抬:“你起呗,反正也是俺家的泉。”王羲之捡起块尖石头,在泉边的青石上刻:“就叫‘浣笔泉’,中不?”
璇玑瞅着那三个字,笔画里带着股子活气,像泉眼的水在流。“还行,”她嘴硬,手里的毛笔却往他跟前递,“给俺写写‘璇玑’俩字,俺学着。”王羲之接过笔,蘸了蘸泉水,在她的帕子上写。刚写完,帕子被风吹进泉里,他伸手去捞,不小心把砚台碰翻了,墨汁淌了一地。
“你看你!”璇玑跺脚,却忍不住笑,“跟个憨子似的!”王羲之也笑,捋着湿漉漉的袖子:“憨就憨,反正俺娶着好媳妇了。”
后来有人问王羲之,为啥放着京城的大官不做,总往济宁跑。他正蹲在浣笔泉边洗毛笔,头也不抬:“这儿的泉甜,媳妇俊,比啥都强!”泉眼“咕嘟”冒了个泡,像是在应和他的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