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体《秋籽记》外一首

文/郑金波

当最后

一片枫红吻过崖边

秋天便登上了山尖

风是庄严的司仪

草籽们集体垂首

把绿色的誓言 

低进泥土的耳畔

选择远行

跳上灰雀的尾羽 

或风的鞍鞯

在颠簸的行囊里

悄悄把根须 

纺成银亮的丝线

等某个晨光熹微

从云端抖落 

便撑开翅翼

托住一片 

比故乡更辽阔的天

选择沉睡

像埋下绿色的邮戳

要盖在春天的信笺

它们数着雨滴 

一场 两场 数到

第四十九次

潮声漫过堤岸

冰雪便读懂了

冻土下的密语

嫩芽顶开

碎石的瞬间

整个荒原 都听见了

发芽的脆响

其实秋天

从没有退场

它只是把骨血 

融进草籽的理想

当月光被夜露收藏

那些远行的 沉睡的

都在同一梦里生长

梦里草原铺到天边

牛羊啃食着新绿

也啃食着 

秋籽们用沉默

酿了一冬的甜

《草籽的秋天》

风把秋光

揉碎时 草籽熟了

它们不再

踮脚张望云的去向

只是把腰弯得更低

像在给大地 写一封

未封口的信

有的信

被鸟衔走 在迁徙的

翅膀上晃悠

胃袋是临时的驿站

根须却在黑暗里

练习奔跑

等粪便落在

陌生的山岗 便猛地

撑开芽尖——

原来飞翔的终点

是自己长成一片天

有的信

沉进泥土 和落叶 

虫鸣 挤在一起

数着雨滴的节拍

一场 两场……

直到第四十九场

冰棱在头顶敲出

细碎的鼓点

它们就顺着融雪的

缝隙钻出来

带着冻土的寒气 

却笑得灿烂

原来等待的尽头

是把春天 

从土里拽出来

秋夜很长 

月光会被露水偷走

但草籽从不慌张

那些藏在

壳里的理想

有的在远方扎根 

有的在地下做梦

而当晨光漫过草原

牛羊啃食

新绿的声响里

每一声 都是秋天

写给春天的 回音

个人简介：

作者：郑金波  网名：大海无边  笔名：升华  山东诸城人。现居住于山东威海，退休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