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国锋从师范大学毕业后,就被分配到了大兴安岭北部的一个林业局。根据他的条件本可以留在局址的一所中学任教,但在动员会上林业局人事部门和教育科的领导介绍说,有一所林场小学的师资力量比较薄弱。他就第一个报名要求到林场小学去,乐的教育科负责人直夸他年轻有为,事业心强。其实他倒不是为了听说几句恭维话,因为他也是从家乡的林场小学走出去的,他对山上的艰苦条件早已有了深刻体会。他也很理解山里的孩子同样也渴求知识。
马国锋去的这所林场小学学生并不多,一共五个班,每个班的学生不超过二十名。他到校后利用业余时间粉刷了教室、清扫了院落。当时在这所小学任教的多数是代课老师,教师队伍的不稳定,给孩子们的学习造成很大的精神压力。
一晃他已经在林场的这所小学任教五年了,所带班的学生百分之百考入了林业局中学,成绩多数还相当不错,由于他的突出贡献,很快被林业局委以重任,马国锋在老校长退休后,被提升为该校校长。
林场的冬夜来的极早,下午四点多钟夜幕就降临了。这几天林场为保证工队生产,把柴油都调到了生产一线,林场的发电机也停止发电了。
马国锋批改完学生作业,熄灭了蜡烛,借着燃烧的铁炉子的火光,屋里不但不觉得黑暗反而显得温暖了许多,一天的工作虽然很辛苦,但马国锋还是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感,内心还很十分充实,他真正了解山里孩子的求学路有多么艰难。他躺在宿舍的单人床上,思考着明天的课程安排。此时,却听到窗户跟前有轻盈的脚步声,又像有人在窃窃私语,他猜不出到底是什么声音,忙起身想把门闩牢。还没等他走到门口,“吱嘎”一声门开了,他向后退了一步,这才看清来人原来是他的学生苏梅的父亲苏玉林,苏玉林四十多岁,中等身材,手里还拎着一方便袋东西,满脸善意地走进来。
马国锋转身点燃了蜡烛,苏玉林也将袋子放在了桌子上。“这么晚了找我有什么事吗?”他让苏玉林坐下。
“也没什么事儿,就是想过来跟你坐一会儿。”苏玉林想让自己复杂的心情尽快平静下来,极力掩饰着说,“今天早上鄂温克猎民送了些狍子肉,我看你平时很少吃肉,就给你拿过来一点。晚上喝杯酒,暖暖身子,能休息的更好一些。”“可我不会喝酒,宿舍也没预备酒啊!”马国锋来到学校以后,从没有人见他沾过一滴酒,这一点林场人都看在眼里。
苏玉林从袋子里拿出狍子肉,香味瞬间就飘溢出来了,苏玉林又伸手从怀里掏出一瓶带有体温的酒,得意地说:“这可是咱林场最好的酒了。”
苏玉林倒了满满两大杯,“喝!”然后举杯先喝了一大口,杯中的酒就只剩下一半了,见苏玉林喝得那么认真,马国锋也只好抿了一口,觉得还真挺辣的。
又过了一阵儿。“听说,你是要走吗?”苏玉林还是忍不住终于说出了此行的真正目的。
“走,往哪儿走?”马国锋愣了一下,对苏玉林的话没有听明白。
“你不是要调到林业局去吗?”苏玉林追问,想把问题搞明白。
“哪有的事?你这是听谁说的呀!”马国锋笑道:“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想过要离开林场呢!”
“那林场计生员说你要结婚了,还到她那儿开了介绍信,说结婚后就得调到林业局去。”
马国锋明白了,怪不得那天开单位证明信时计生员的眼神里充满了疑惑。
“小学校的老师来来走走,没几个呆时间长的,孩子们都怕你走,舍不得你呀!”苏玉林瞪大眼睛看着他,“你真的不走了?”
“不但我不走,还要动员她也来林场教学。”他这样说时,内心充满了自信。
苏玉林顿了顿,抓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两个男人紧紧地拥抱在了一起。
此时门外的几十个学生和家长一下子涌进了屋,他们心中的那块石头总算落了地。送走这些学生和家长,他又向炉内添了两块柈子,炉内劈啪声顿时又响了起来,炉火很旺,柔柔的烛光透过酒杯,使他陶醉。抿一口这醇香的茸鞭宝酒,他感到扯不断与山里人的情谊。
作者简介:侯广安,男,汉族,1964年10月11日出生于吉林省通榆县边昭公社,毕业于东北林业大学,法学本科。自由撰稿人、影视编剧、律师。1998年开始发表文学作品,先后在《林海日报》《呼伦贝尔日报》《骏马》《内蒙古林业》《森林公安》《五月风》《青年文学家》等报刊发表小说、诗歌、散文等百余篇(首)。《孩子和森林》还被收入呼伦贝尔盟有史以来第一本诗歌全集《情系北方》之中,小小说《局长助理》获2000年"全国诗歌、散文、小小说"大奖赛优秀作品奖,微电影剧本《魂归青山》获得2015年度内蒙古自治区党委宣传部组织的“全区电影。电视剧。戏剧剧本征集活动‘优秀剧本奖’”。发表各类作品千余篇。
现为呼伦贝尔市作家协会会员,内蒙古君海律师事务所律师,正潜心创作电影剧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