势利眼与小人——『韶年当代作家专刊鉴赏』

      据说，有一次苏东坡游莫干山走累了，到山中一道观稍息。道观主事的道士见来了一位衣着俭朴的陌生人，便泛泛地说：“坐！”，转脸对小道童喊道：“茶！”。两个人落坐后，通过交谈，道人发现来人脱口珠玑，才华横溢，料想此人来历不凡，便请客人进厢房叙谈。入室后，道人客气地说：“请坐！”，又招呼小道童：“敬茶！”，再一打听，方知来者竟是赫赫有名的苏大学士。道人连忙作揖打拱，引苏东坡进客厅！忙不迭地说：“请上坐！”并吩咐小道童：“敬香茶！”临走，道人恳请苏东坡题幅对联作留念。于是，苏东坡含笑挥笔，顷刻书就。上联是：“坐，请坐，请上坐”；下联是：“茶，敬茶，敬香茶。”

道人阅后，满脸羞愧。

       其实，这位道人的眼睛只是势力而已，并非小人，因为他自始至终并无恶意。况且，现实生活中，像他这样的势利眼比比皆是。

       比如，有一次我去滏兴浴池洗澡，先是在热水池子里泡，等泡得全身大汗淋漓时，便爬出池子，让搓澡工给我搓泥。那天为我搓澡的是一位操本地口音的中年人，他先是拿了一小袋盐在我眼前一晃，见我摇头，又顺手拿起一包搓泥宝，我急忙说：“别打开！我只用澡巾搓泥，其它的一概不用。”那人一听，脸上的笑容立马没有了，剩下的，却只有一脸的不屑。只见他三下五去二，三下并作一下，很快就为我搓完了澡。当他左手拍我肩膀，右手示意让我起床时，没想到，他又冷不丁的多问了一句：“先生在哪里高就？”当听说我在土地局工作时，忽然戏剧性的一幕出现了，只见他眼睛发亮，脸上的肌肉瞬间变成了真诚和笑容，急忙用小盆从水桶里舀了温水，慢慢地淋在我的身上，将扔在一旁的搓澡巾又套在手上，极其庄重地为我从新搓起了澡，甚至连屁股沟里以及脚趾间的缝隙都又认真地搓了一遍。原来，这位搓澡工是城南彭杜乡，西三景官村人，之所以又为我仔细地搓澡，是有事求我，而且非常简单，就是想托我帮他办个宅基证。当然了，这位搓澡工也不算是小人，充其量只是一位可怜的势利眼而已。

        还有一位朋友，曾一度被免去了职务，后来又被委以重任。一日约我在家中品茗，朋友笑着说：“那位经常反戈一击的王某全，一定会在三天之内来访。”没想到，朋友的话音末落，那王某全却已敲门求见，等他进得门来，只见他一脸醉人的忠诚，一眼怀念的泪意。哈哈，好一双炯炯有神的势力眼啊！

       有时侯我就捉摸，势利眼关键之处在于眼。但我捉摸来，捉摸去，还是一直没闹明白，是势力培养了眼呢？还是眼培养了势力？如果为势利眼画一个眼部特写：这种眼应该极灵活，转速极高，不会平视，只会扫视，随着风、随着势，可做360度运动；且眼白大而无边，眼肌上倾。

       为了弄明白势利眼的秘籍，我也曾请教过哈院眼科的李跃锋主任，李主任说：“目前，在医学上还没有攻克势利眼这一学科，难以测定视力是0.25还是2.5。”但眼不在高，有势则明。假如你在势头上，且春风得意时，势利眼则目光极佳，你需要笑，他会致以亲切的笑，温和或羞涩任你挑选；你需要捧，他会献上恰到好处的捧，生动含蓄看你需要；你需要柳，他可以幻化杨柳枝条，轻摇或低垂凭你调度；你需要风，他会大作狂风，6级或8级听你召唤。此时的势利眼，视力之佳，已达到了最高境界，而切功能无穷，有仰视功能、快乐功能、甚至按摩功能、桑拿功能。总之，势利眼就是一副八卦慧眼，无景不能观，无情不能传，此乃神眼也。

       然而，倘若你不在势头上，或是更惨，一个跟头摔倒了，你最先感到的就是势力之君那双眼，那道如剑如枪的尖利目光。眼神是彻底变了，眼白夸张，曾经的微笑、曾经的热情、曾经的亲切都不见了，于是乎，那眼变成了黑洞，变成了陷井，变成了白茫茫一片……

       这种人满眼的是潮涨潮落，除了势力没有别的，尽管也有热情、谦恭的时侯，但骨子里绝对是自私冷漠，无情无义的，这种人谈不上厚道，谈不上人格；没有义气，更没有原则。左右他们脊梁的那根轴，不是那颗有血有肉的良心，而是那双势力的寸光鼠目。这种小人不但不可用于大事，而且不可为友。

       另外，势利眼不过是一种短视症，说白了，也是一种病态。随势随风，只顾得眼前。抛开人格不说，仅说心智也不健全。前面谈到的那位敲门的王某全，不就是忘了有时来运转，忘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一规律吗？，不就是忘了“不看你待我，只看你待人”这一基本常识吗？

       话又说回来了，人一走茶就凉，失意之时冷眼多，这已经成为一种世态。尤其是改革开放以来，势利眼者大有人在。从心态上来说，可以归类为一种精神艾滋病，是绝症。因此，我只能寄希望于在台上的朋友，在做好防范的同时，一定要再做些准备，比如练习着听点批评、适当地喝点凉茶、偶尔也受点冷落、在势的时侯任人唯贤，尽量不任人唯亲，更不能任人为眼。

      只有这样，当你一旦卸任，没有了权力或势力，便能凉茶可下肚、势力而不见、进可安天下、退能山水怡自身、超旷豁达，安然自在。

作者名片；柳洪昌：笔名韶年，衡水市人，当代文学集萃平台签约作家，小说主编。现为《百度人才文学院》旗下《红豆文学名人堂》榜上诗家平台，特邀金牌金笔小说主编，《精品作家网》首席小说主编。多家平台当代美文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