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新棚有片红枫林
文/陈耀进
皖南深秋层林尽染,也染透了石台新棚的枫岭。新棚,一个高山上的村庄,与云相接。我曾不止一次,站在新棚枫岭的高山之巅,听松涛阵阵,看秋风习习,甚是惬意。
. 行走在枫岭石板叠成的小径上,曲曲弯弯,隐隐山泉贯耳,悠悠鸟鸣兽欢,使人顿生山幽肃森之感。枯叶簌簌飘落,像一首忧伤的骊歌。一抹绯红映入眼帘,这是一片怎样热烈的颜色啊!整个枫林宛如着了火,山间犹如铺上一层红毯,每一片叶子都在寒风中倔强地舒展着身姿,用最后的热情温暖着人间。
枫岭一山压两县。层层林海,密密虬虬,山风袭来,象腾出火浪的凤凰,从山脚直奔到半天空。你感知过深秋清晨霜风吹过枫岭的韵味吗?你需要用耳朵细细地听,用眼睛细细地看,用心灵细细地品。枫岭的风“润物无声”,霜风吹过大片枫林时,其实树的每个细胞是在风中舞蹈着。你看那郁郁葱葱、茂盛的枝叶,一层层地在随风起伏,放眼那一望无际苍翠林海,秋风吹过“海浪”在节律的摆动,你会怀疑自己置身在这深山老林之中?你似乎已经呼吸到大海那广纳百川的气息,这是无形的寒风吹过历经百年风霜雪雨的枫岭独有的过往。
久远的记忆,象枫叶间筛落的月光。当萧瑟的霜风吹过枫岭,枫叶就渐渐地嫣红夺目了……这块革命先辈用血泪浸泡过的土地,给后来之人烙下了难以忘怀的记忆……跟着新棚村皖南红军总医院纪念馆讲解员李洪盛来到纪念馆,他说,1934年,方志敏奉命率领中国工农红军第十军团北上抗日先遣队,以空前凌厉的攻势冲破了国民党军布下的天罗地网,浴血奋战,挺进皖南,以牯牛降为中心开辟革命根据地,红军所到之处党组织蓬勃发展,革命武装不断壮大。一边掀起抗日救亡运动和反匪反霸斗争的新高潮,一边在皖南苏维埃政府和地方群众的支持下,创办起了皖南红军总医院。在潭家桥战斗失利后,六百多名伤员被紧急送到了新棚村皖南红军总医院进行救治。一张照片让我们停下了脚步:那不是什么高级的病床,而是一块块粗糙的门板。
这时一位年已古稀的村民李光德跟我们说,那时候医院什么都没有,乡亲们就把自己家的大门卸下来,抬到医院。一块门板就是一张手术台,也是一位伤员的病床。听着我仿佛看到了乡亲们扛着门板在山路上疾行的身影,也听到了手术时压抑的呼吸声。没有药,村里的张履中医生就捐出自家药铺所有的药材;没有绷带,一位叫徐花兰的老年妇女就把她珍藏多年的嫁妆——两匹老布,全都撕成布条,给伤员包扎伤口。
让我们难忘的是一把锈迹斑斑的手术刀。李光德老人说,那其实是一位叫“小何”的战士牺牲前紧握的箭簇,医生把它磨成了手术刀。就是用这把简陋的箭刀,取出了战士们身体里几百颗子弹。摸着冰凉的玻璃展柜,我的手心好像感受到了门板的纹理,老布的柔软,以及那把“手术刀”沉甸甸的重量。
纪念馆解说员还告诉我们,那时候,新棚村几乎家家户户都住过伤病员。原来,伟大的历史并不遥远,它就发生在我们脚下的这片热土上。当年国民党王耀武的部队对皖南红军总医院及新棚枫岭一带进行了疯狂进攻,红军战士带伤参战日夜坚守战壕,不少人得了“风气”(风湿性关节炎),后来许多伤势较轻的伤员们就隐藏在茂密的枫林里养伤,在缺医少药的情况下,地方老百姓挎着竹篮上山一边为伤员送吃的,一边在山上捡回枫树球煎水用薰蒸疗法治好了战士们的“风气”重返战场的。送走了一批又来了一批,不久国民党军纵火焚烧了这片枫林和皖南红军总医院,许多没有留下姓名,没有留下籍贯的血迹,染出了“红于二月花”的枫叶,霜侵不蚀,雨洗更艳。烧过的枫林越发茂盛了!征程中,又有许许多多英雄儿女从枫树下走过,踏上征途!
参观结束,正值夕阳熔金如血,染红了新棚火红的枫岭,真是一幅绝美的画卷!也给整个纪念馆沐浴在温暖的金色光芒之中。此时,让我想起了红色基因从来不是书本上抽象的词汇,它就藏在新棚乡亲们淳朴的笑容里,藏在危急时刻毫不犹豫伸出双手中,更藏在日复一日、平凡却坚定的坚守里……
啊!红色的新棚,火红,火红的红枫林!
作者简介:陈耀进,安徽池州人,毕业于鲁迅文学院,中国影视艺术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家学会会员、中国戏剧家协会会员、安𡽪省作家协会理事、池州市戏剧家协会副主席、第一届池州市昭明文学艺术研究院常务副院长、省级主流媒体主任记者。八十年代开始文学创作,涉及诗歌、散文、小说等题材。九十年代开始专攻电影、戏剧、电视剧等形式的剧本创作,电影剧本代表作有《皖南星火》;舞台剧剧本有《旗映牯牛降》;电视剧剧本有《天仙配后传》等,迄今文学作品共有300多万字,部分作品在《世界汉语文学》《中国文艺》《新戏剧》等多种刊物上公开发表。多部作品先后投排演出、投拍公映,还有部分作品先后获得了国家、省、市级各类奖项60多项。个人曾被授予共和国精神文明建设突出贡献模范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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