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一片落叶(外一首)
作者/姜舟林
一片黄叶落在脚前，犹如
时光掉进深渊，我抬眼
搜寻空中的弧线，叶柄处
残留着绿意，倔强又能怎样
阳光的线条，补缀不出叶的絮语
害怕倒地的是自己，来不及挣扎、抽泣
谁肯留住匆忙行色，世上最缺的是悲悯
没有叶在空中，尽情地旋转、飘舞
有大地接纳，等待春天的芽绿、花开
也许，手的掌纹似叶的经络，终没有叶离开
枝的决然，地里麦苗、池塘臃鱼、壶中米醪
一切的牵绊，一生只是一次还债，叶很超然
将希望和梦想深埋土中，不问冬天在与不在
我须学会拄拐，重新站起行走，困顿中
校准轨迹，所有的结束都是新的开始
借盐
忘记过去，就意味着背叛。一一列宁如是说
每遇孙辈挑食，我就讲起借盐的往事
生产队的犁耙，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母亲放工回来，淘米、升火，嘱我去借盐
表奶的老瓦罐里，盛着半空的星斗
粗糙的手颤抖，装满三汤勺，镇定剂般
我们都站在命运的十字路口，眼神里
有烟熏火燎的焦灼，邻里的温情重如千斤
我家的盐罐张着大口，像在呐喊、哭泣
青菜里盐粒碎成银屑，嵌进命脉的深处
衰老的乡村，困苦的乌云笼罩大地
盐像一道光，照亮黑暗的岁月，供着
半世人间，在时光里静静燃烧
将所有咸涩的泪，渗进土层，不留遗憾
成为大地的盐，腌制被饥饿啃噬的日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