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间新语（组诗）
文/任东波
1. 山顶
世人为许多山顶
都捏造了故事与传说
每个人，都有了自己的高峰
烟火中的众生
无法抵达山的高度
人生，最大的苦难
莫过于短暂
我们习惯用：浮生如寄，流年似水
朝露溘至，隐喻人生
明白事理后
却失去了攀登的气力
偶尔能挺立山顶的
添加了山的高度
顺理成章地呼风唤雨，而我
如今只能
望山兴叹
2. 山坳
瓦屋，茅舍，小桥
历来是为隐居者建造的
月下竹影沙沙，水中白云潺潺
如年，那些山坳间
几千年的炊烟，琴音，书声
去的不明不白
琴客无法探寻耕读的故友
竹林七贤，王维，孟浩然
都无从考迹
连外卖小哥王计兵
都去了闹市卖诗为生
我那几句歪歪扭扭的断句
就像这枯藤老树
即使配上昏鸦
也不值分文
也就没有了半点的怨屈
荒草藏匿了足迹
山外的诗却野草般
不分季节
狂长
3. 山村
山里头的村庄，不同于平原
沟壑山丘有多零散，它就多零散
那里的院落，像是随手一扬
是撒落的砂砾
星星有多凌乱，它就多凌乱
山上山下，阳坡阴坡
信天游招呼着彼此
牛羊，鸟雀从不惊慌
用好奇的眼光
打量我这个不速之客
种子在穴居的洞穴中停顿
此刻的我，石斧与陶罐般
散发着斑驳的
光艳
4. 山路
通往山村的路
与笔直，宽阔，平坦这些词语无关
路边的石头
生长成草，荆棘，灌木
只有阳光配做园丁
路上的牛羊对嘶鸣的喇叭
不理不睬，头也不回
主人的一声口哨
羊群像一艘缓缓的船舶
停靠路边
出山时拐多少弯
回山时就拐多少弯
出走时，踩着春风
归来时，踏着秋草
这，多像我们的人生
不再向往山外时
才死心塌地
偏安一隅
5. 山坡
每一座山巅都有陡峭，孤独之美
那种严峻足以君临天下
对于一座山而言
它有足够的话语权
那些故事，传说
都是围绕它展开的
如织的游人慕名而来。而
山峰之下的山坡
则显得平庸，繁杂，无为
庸碌的牛羊，萎缩的茅舍
几支平淡的炊烟
都是一些俗物
走在拥堵的步行街
摩肩接踵的人群
就像山坡上的野草，此刻
我也是野草一棵
不起眼，不被注视
也是一种幸福
在山坡上
6. 山岚
山岚。于坚硬的石头
只是一个虚词
与它相关的，如：
缥缈，神仙，意境，朦胧
无法捕捉
没有时间观，没有位置感
没有质感，是它的属性
隐藏真相是最可怕之处
虚拟的背后
更多的是险恶
我常常会被虚无的东西诱导
为一些摸不着头脑的东西奔走
到头来，只不过是：
一场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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