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陈昌振 诵读:路明
晨露还凝在荷尖时,我就坐在了池边的老石凳上。白露滚过焦边的荷叶,像颗攥不住的碎玉,“嗒”地落进池里,惊起一圈极淡的涟漪——池面平得像蒙了层薄纱的镜,把荷的枯影拉得细长,连水纹都懒得动,生怕碰碎了这秋晨的静。

荷是真的瘦了。细褐的梗子斜斜挑着,有的折了半腰,却没完全垂下去,像撑着最后一点力气,托着顶上干瘪的莲蓬;有的梗子还直着,却也失了盛夏的挺拔,风一吹就轻轻晃,像老人拄着拐杖站在风里。我凑近些,能闻见一缕淡得几乎抓不住的香,混着池底的泥腥气,不是夏荷那种泼洒的甜,是藕在水下藏着的余温,绕着梗子转,像舍不得走。

天忽然暗了些,雨丝就飘下来了。先是细蒙蒙的,落在残荷上,“沙沙”地轻,像怕惊扰了荷的梦。我没起身,就坐在石凳上听,看着雨丝织成的网,把荷、把池、把岸边的芦花,都笼进一片软乎乎的灰里。雨慢慢密了,雨滴敲在焦边的荷叶上,“嗒——”一声,又滚到相邻的叶瓣上再“嗒”一声落进池里,惊起的涟漪刚碰到荷梗的影子,就散了,倒像荷在和雨悄悄说话。

池边的芦花早白了头,一丛丛立在荷的身边,离得近的几株,芦花的絮都快挨着荷梗了。雨打在芦花上,没什么声响,只把白絮润得更软,风一吹,就有几缕絮飘起来,有的落在荷梗上,像给瘦梗系了点白绒;有的飘进池里,跟着雨纹转了圈,又停在荷的影子旁。我忽然想起诗里的“留伴芦花共白头”,原来不是虚写——你看那褐红的荷梗,挨着雪白的芦花,雨里站着,风里也站着,不说话,就静静挨着,像一对并肩看秋的老人,连影子落在池里,都缠在一起。

雨停时,太阳漏出点微光,照在荷梗上的水珠里,亮闪闪的。风又起了,这次没那么烈,只拂动芦花的絮,也拂动荷的瘦梗,荷梗晃了晃,芦花也晃了晃,像在应和。池面上,荷的影、芦花的影,还有我的影子,都浸在淡淡的光里,连空气里的泥腥气,都掺了点芦花的软。原来秋荷的“叹”,从不是怨西风催老,是等着这样一个伴,一起听一场雨,一起晒一会儿太阳,慢慢把这秋,过成彼此都不孤单的样子。

作者:陈昌振,生于1954年,武汉市蔡甸区永安街高新村人,大学本科学历,中学高级教师,中国教育学会会员,曾获省、市、区劳动模范称号。喜欢文学,擅长诗词,题材广泛,诗风雄浑沉娜,平易质朴。汉津文艺社理事。

路明,网名:空谷幽兰,退休干部,蔡甸区“知音诵读”成员。热爱国学,朗诵爱好者,喜爱中英文双语朗诵。

编辑:杨建松,网名铁马豪歌,湖北省朗诵艺术家协会理事兼副秘书长,省朗协融媒体工作专业委员会主任,湖北省朗协语言艺术研究与实践基地副主任。武汉市老干部朗诵艺术团副团长兼艺术总监;《都市头条》铁马豪歌平台四年阅读已逾两亿多;湖北省第三届“荆楚朗诵之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