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 宿
文/铁裕
她走了,是在一个月亮浑浑的晚上,永远地闭上了那双昏浊、空茫,审视了75年沧桑岁月的眼睛。也就是那双犹如枯井的眼睛阖上,从而终止了她苦难、曲折的人生之旅。
空气与岁月缱绻,在瞬间停止了;
泛着波光的秋水,发出呜咽之声;
彰显萧瑟的清风,载着黄叶飘零。
人们忙着为她料理后事,一种忧郁、伤感的气息笼罩着这个古老的村落。风声呼啸,显得有些凄凉,有些撩人心魂。回归,一如那飘飞的黄叶,伴随着秋风,轻盈地旋转着那已经失魂的躯体,在半空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然后悲壮的回归大地。
有几只昏鸦在枯树上,一声声的啼鸣着,似乎要啼碎这世间的苦难,要把人带入对往事的回忆之中。
老人自幼命苦,路途坎坷不平,日子过得寒酸带涩,但她默默地承领了。她相信这是冥冥中的前定,是无法改变的。可她以一种坚毅和忍耐,顽强和不屈地生活着,在艰难困苦中将子女抚养成人。
苦难的她,仿佛对人生有一种无限的眷恋。无论日子怎样艰辛,疾病如何折磨,她都忍受着痛苦的煎熬。霜色如潮,寒气似刀,她行走在世俗的轮回中,一天天望穿秋水沧浪。可望来的竟是她的老伴,先她而去了;望来的,是她的女儿也先她而去了;现在,轮到她了,也要回归到泥土中去了。
归宿,什么是归宿?我默默地思索着:
归宿,是一种幸福,是在痛苦不堪后,顺应天命的一种深邃的幸福;
归宿,是一种凄凉,是在悲伤之后,一种超人的绝美;
归宿,是一种洒脱,是在凄楚过后,一种旷世的回归。
送葬的人们纷纷来到墓地,有的在议论,有的在感叹,也有的在诵经。
我凝望着苍穹,竟然是那么的清凉、冷漠。那悠扬的诵经声,在山野间传荡着,斜斜的掠天而去。
坟,挖得很深、很幽,那洞口仿佛就是天堂之门,訇然开启,迎接她的回归。这是她永恒的归宿,是她挣脱了世事覇绊的最好去处。对于在人世间受苦受难的人来说,入土为安,也算是一种慰藉。
古松上,秋蝉在一声声鸣叫着,那是企盼逝去的生命有一个最好的轮回;那是在诉说一次次的生死离别,一次次的企盼着复生;那是在讴歌生命,虽然充满着苦难,但要在短暂的一生中坚强着,美丽着。
我默默的看着人们将坟徐徐垒起,我想:这种归宿是淹没在洪荒的宇宙中,是回归在茫茫的黑夜里;是了却在这尘世间的一切牵挂的归宿,是当涤了忧虑、惆怅的归宿;是一种花开花落,云卷云舒,随着灵魂飘逝,所有的恩怨情仇都烟消云散的归宿。
墓地上,举行着宗教的葬礼仪式。
苍天静张着眼睛,冷漠地看着这世间令人撕心裂肺的情景,无言,无语;大地收留了这个不幸的苦命之人,无声,无息;呼啸的风似乎在向人们讲述着她苦难的生平,坎坷、曲折。人们虔诚地举起了双手,为她祈祷着。
群山静默了,清风停止了吹拂,连大树、小草、石头、河水,也都仿佛凝固了。
生于泥土而复归于泥土,这是一个宗教的观念,也是自然的循环。在她走过生活、过的地方,无序的风卷走了昔日的悲欢离合。弯弯的小路上,没有了人影,没有了喧嚣,只有寂静,只有忧伤。
坟垒好了,这就是人生最后的归宿吗?人们又一次抬起了双手,为亡人祈祷:
安拉,恕饶她生前的过错吧,引领苦难的她进入那冥冥中的真境花园吧!
阿米乃!阿门!
2025年11月5日。
作者简介:铁裕,云南人,笔名:一荒玄。系《散文悦读》专栏作家,《作家前线》《世界作家》《霖阅诗刊》《仙泉文艺》《当代美文》等十余家平台特邀作家。96年开始散文、诗歌创作,先后在《柳江文学》《华商时报》《合肥日报》《中央文献出版社》《清远日报》《工人日报》《诗歌报》《诗选刊》《边疆文学》《昭通日报》《中国青年报》《昭通文学》《昭通创作》《乌蒙山》《作家驿站》《湖南写作》《昭通作家》《世界作家园林》《网易》《名家访谈》《一点资讯》《凤凰新闻》《中国人民诗刊》《作家》《江西作家文坛》《滇云文苑》等报刊、杂志、平台发表诗、文六千多首、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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