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怡墨香,綠植幽長
作者:許志洲
文竹新叶,嫩绿的枝条带着几分羞怯,从墨色的瓷盆里斜逸而出,恰好拂过摊开的宣纸。指尖划过纸面,未干的墨痕洇出淡淡的清香,与文竹枝叶间渗出的湿润气息缠在一起,酿成一室清宁。
叶片微枯,带着几分萧瑟,我却偏偏看中了它蜷曲枝干里藏着的韧劲。每日清晨浇上半盏清水,闲暇时用湿布轻拭叶片上的浮尘,看着它在时光里慢慢舒展,从枯槁到葱茏,竟像是看着一段光阴缓缓苏醒。如今它的枝叶已垂到案边,风过之时,细碎的叶片簌簌作响,像是在低声吟诵纸上的文字。
砚台里,墨汁还剩浅浅一汪,是昨日临帖后留下的。砚台是旧物,边缘带着经年摩挲的温润,墨色沉淀在砚底,凝着几分厚重。有时写字倦了,便放下笔,静静看着文竹的影子落在宣纸上,与墨痕交织,分不清是字染了绿意,还是叶沾了墨香。
窗外的阳光透过竹帘,在纸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文竹的叶片在光影里轻轻晃动,将墨香搅得愈发绵长。偶有飞鸟落在窗棂,啾鸣几声便振翅而去,留下的空寂里,更显室内的清幽。这样的时刻,无需刻意寻什么意境,只需静静坐着,看墨香与绿意缠绵,便觉世间所有的喧嚣都被隔绝在外。
其实草木与笔墨,本就有着天生的契合。古人爱在园林里设墨池,让荷风竹影入画入诗,让自然的清趣与笔墨的雅韵相互成全。我这小小的书房,虽无园林之阔,却也因这一盆文竹、一方砚台,藏进了几分天地清宁。文竹的绿是流动的诗,笔墨的香是凝固的画,二者相融,便成了最动人的日常。
暮色渐浓时,点亮案头的台灯,暖黄的光线洒在文竹上,叶片的纹路愈发清晰,墨香也似乎变得更加醇厚。提笔蘸墨,在宣纸上写下“青怡墨香,绿植幽长”,笔尖落下的瞬间,仿佛听见时光在墨痕与绿意间,轻轻叹了一声温柔。
中国农历乙巳年九月十八立冬
于长春青怡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