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孤灯
黑暗是粘稠的,带着地下空间特有的、终年不散的潮湿霉味,还有一种廉价烟草燃烧后留下的、辛辣刺鼻的余味。海船上那狂暴的风浪声、机器的轰鸣声,被一种沉闷的、来自头顶街道的、模糊而持续的辘辘车声所取代。偶尔,还会传来几声酒醉者的喧哗或是女人尖利的笑声,隔着厚厚的地板,显得遥远而不真切。
他“睁开”了眼。
光,是昏黄的,吝啬的。来自一张摇晃的木桌上,一盏小小的、煤油即将耗尽的煤油灯。灯焰只有豆粒大小,顽强地跳动着,在低矮的、布满水渍和蛛网的天花板上,投下一个被无限拉长和扭曲的、如同囚徒般的身影。
他看到了一个极其狭小的房间。与其说是房间,不如说是一个地窖般的隔间。四壁是粗糙的、没有粉刷的砖墙,摸上去冰冷而潮湿。除了一张吱呀作响的窄床、一张破旧的木桌和一把缺了腿用砖头垫着的椅子,再无他物。空气凝滞不动,混合着霉味、汗味、煤油味,以及一种……属于贫穷和绝望的、难以言喻的沉浊气息。
这里是……伦敦东区,一家最廉价的公寓的地下室。
漂浮在空中的沈照夜(现在的他),目光落在那个坐在桌前的年轻身影上。
二十岁出头的沈照夜,穿着一件洗得发白、肘部已经磨得近乎透明的粗呢外套,头发有些长了,胡乱地耷拉着,遮住了部分额头。他比离开上海时更加消瘦,脸颊凹陷下去,眼眶下带着浓重的青黑色阴影。嘴唇因为干燥而起了皮,紧抿着,透露出一种生理和心理上的双重疲惫。
他的面前,摊开着几本书籍和写得密密麻麻的稿纸。书籍是厚重的、硬壳的英文原版书,经济学、机械原理、法律条文……那些密密麻麻的字母,在昏暗摇曳的灯光下,像一群群蠕动的黑色蚂蚁,啃噬着他所剩无几的精力和信心。稿纸上,是他用钢笔写下的笔记和思考,字迹时而工整,时而狂乱,反映出他内心的挣扎与焦灼。
桌角,放着一块干硬的黑面包,和一杯早已冷透的、颜色浑浊的茶水。他似乎已经忘记了它们的存在。
“咳……咳咳……”
一阵难以抑制的咳嗽,从他胸腔深处爆发出来。他猛地弯下腰,用手捂住嘴,瘦削的肩膀剧烈地耸动着。咳嗽声在狭小密闭的空间里回荡,显得格外响亮和痛苦。好一会儿,咳嗽才渐渐平息。他摊开手掌,掌心似乎沾了些痰丝,在昏黄的灯光下看不真切,但他只是麻木地在粗糙的裤子上擦了擦。
漂浮在空中的沈照夜(现在的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股从年轻自己肺部传来的、火辣辣的灼痛感,以及那种因为营养不良和过度劳累而导致的、深入骨髓的虚弱。伦敦阴冷潮湿的天气,劣质的食物,长时间在码头、工厂打工换取微薄薪水的重体力劳动,再加上夜晚这不顾一切的苦读……正在迅速地消耗着他的健康。
“金山银山,买不来太阳不下山……有命赚钱没命花……”
这些后来才深刻领悟的道理,此刻正以最直接、最残酷的方式,在这个异国他乡的地下室里,演示给他看。他是在用生命,去换取那渺茫的、所谓的“出路”和“新知”。
他伸出手,用颤抖的、指节因为冻疮而有些红肿的手指,用力地按压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头痛,像有无数根细针在里面持续地扎刺。胃里也因为长时间的饥饿和糟糕的食物,传来一阵阵痉挛般的绞痛。
但他没有停下。他重新拿起笔,蘸了蘸几乎见底的墨水,继续在稿纸上书写着。笔尖划过粗糙的纸面,发出沙沙的声响,在这寂静的夜里,像春蚕在啃食着自己所剩无几的生命。
孤独。
这是一种比在狂暴大海上更加彻骨的孤独。
在海上,至少还能看到其他的乘客,感受到人类共同体面对自然伟力时的脆弱。而在这里,在这间地下室里,他是彻彻底底的一个人。没有人关心他是否吃饱,是否穿暖,是否生病。没有人理解他为何要如此拼命,为何要远离故土,来到这陌生而冷漠的国度,忍受着非人的艰苦。
“真正关心理解你的人少……”
在这里,一个都没有。
他想起了沈园,想起了母亲,想起了老钟,想起了……林眠月。那些温暖的、带着烟火气的记忆,此刻像隔着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变得模糊而遥远,不但无法带来慰藉,反而更加深了此刻的凄凉。
他甚至不敢过多地去回想。每一次回想,都像在已经疲惫不堪的心灵上,再增添一份沉重的负担。
“路是自己的……”
这条路,是他自己选的。再苦,再难,再孤独,他也必须走下去。他没有退路。沈家还在等着他,母亲还在等着他,那个月白色的身影,或许……也还在等着他。
这个念头,像给即将熄灭的灯焰,注入了一滴珍贵的煤油。
他猛地抬起头,那双因为疲惫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重新燃起一丝倔强的光芒。他放下笔,拿起桌角那块干硬的黑面包,用力地咬了一口。面包粗糙得划嗓子,他必须就着那杯冷透的、带着怪味的茶水,才能艰难地吞咽下去。
食物的补充,哪怕只是如此劣质的食物,也让他冰冷的身体恢复了一丝暖意,胃部的绞痛稍稍缓解。
他站起身,在这狭小的空间里来回踱步,活动着因为久坐而僵硬麻木的四肢。地下室的寒冷,像无形的针,穿透他单薄的衣衫,刺入他的肌肤。他搓了搓手,对着掌心哈了一口白气,但那点热气瞬间就消散在冰冷的空气里。
他走到房间唯一一扇靠近天花板的小气窗旁,踮起脚尖,透过布满污垢的玻璃,向外望去。外面是伦敦浓得化不开的、被工业烟雾笼罩的夜色,什么也看不清,只有潮湿的寒气,不断地从缝隙里钻进来。
他怔怔地看了一会儿,然后默默地回到桌旁,重新坐下。将那件破旧的外套裹得更紧一些,再次拿起了笔。
煤油灯的火苗,又微弱了一些,灯油即将燃尽。黑暗,正从房间的各个角落,悄悄地围拢过来,企图吞噬这最后一点光明,和这光明下那个孤独而顽强的身影。
但他没有去添油,也没有停下笔。他只是更加专注地,将自己沉浸到那些艰深的文字和公式里去,仿佛要将自己燃烧,来弥补这光线的不足。
沙沙的书写声,伴随着他压抑的呼吸声,以及头顶隐约传来的、属于另一个世界的喧嚣,构成了这“孤灯”之下,唯一的生命律动。
漂浮在空中的沈照夜(现在的他),静静地看着。看着那个年轻的自己,如何在这绝对的孤独与艰苦中,凭借着一种近乎偏执的意志力,一点一点地汲取着知识,磨砺着心性,为未知的未来,积蓄着微薄而珍贵的资本。
这盏孤灯,照亮的不只是这间阴暗的地下室,更是一颗在绝境中,不肯屈服的心。
终于,煤油灯发出了“噗”地一声轻响,火苗挣扎了几下,彻底熄灭了。
房间,瞬间被浓稠的黑暗完全吞噬。
书写声,戛然而止。
只有一声几不可闻的、悠长的叹息,在黑暗中缓缓散开。
然后,是摸索着上床的窸窣声。
寂静,重新统治了这里。
但漂浮在空中的沈照夜知道,明天,当黎明(如果伦敦有黎明的话)来临,那盏孤灯,或许又会重新被点燃。
只要那口气,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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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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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淬火
黑暗是滚烫的,带着一种金属被加热到临界点时、所散发出的那种灼人的辐射感,以及冷却水突然浇淋上去所激起的、充满硫磺和铁锈味的浓烈蒸汽。先前地下室里那凝滞的霉味与孤独,被一种更加粗暴、更加充满原始力量的气息所取代。
声音是震耳欲聋的。有巨型气锤锻打红热钢坯时、那一下下如同巨人心脏搏动般的“轰隆”巨响,震得脚下的土地都在颤抖;有砂轮打磨金属件时发出的、尖锐刺耳、仿佛能撕裂灵魂的“嘶鸣”;还有蒸汽阀门释放时、那突如其来的、带着白茫茫水汽的“嗤——”的尖啸,以及工头用他听不懂的语言、粗野而响亮的呵斥与咒骂。
他“睁开”了眼。
光,是变幻不定、充满暴烈色彩的。不再是煤油灯那昏黄稳定的光晕,而是熔炉里翻腾的、白炽中透着橘红与幽蓝的烈焰;是刚刚出炉的、被锻打成型的钢件所散发出的、那种令人无法直视的、仿佛拥有生命般的刺目红光;是冷却池里、灼热金属与水接触瞬间、炸开的无数金色火星,如同短暂的、暴烈的烟火。
他看到了一个巨大而空旷的厂房。高耸的、被煤烟熏得漆黑的穹顶下,是纵横交错的钢铁桁架和粗大的蒸汽管道。地面上,巨大的机器如同沉睡的史前巨兽,在轰鸣中运作着。到处都是灼热的金属、飞溅的火星、弥漫的蒸汽和油污。
这里是……曼彻斯特,一家大型机械制造厂的锻造车间。
漂浮在空中的沈照夜(现在的他),目光搜寻着,很快落在了那个熟悉的身影上。
二十二三岁的沈照夜,穿着一身沾满油污和铁锈的、厚实的粗布工装,头上戴着一顶破旧的工人帽,脸上、手臂上满是煤灰和汗渍,几乎看不清原本的肤色。他比在地下室苦读时,看起来强壮了一些,肩膀和手臂的肌肉在沉重的劳动中变得结实隆起。但那种深入骨髓的疲惫感,并未消失,只是被一种更加麻木的、机械性的专注所覆盖。
他此刻正和几个身材魁梧的外国工人一起,操作着一台巨大的蒸汽锻锤。他的任务,是用长长的铁钳,将一块在熔炉中烧得通红的钢坯,准确地夹取出来,放置在锻锤的砧座上,然后迅速躲开,等待着那重达数吨的锤头,带着毁灭性的力量轰然落下。
“轰——!”
锻锤砸下,地面震颤。通红的钢坯在巨大的压力下变形,火星如同受惊的萤火虫,疯狂地向四周迸射。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即使隔着一段距离,漂浮在空中的沈照夜(现在的他),也能感受到那股几乎要烤焦眉毛的热力。
年轻的沈照夜,在锤头抬起的瞬间,立刻又冲上前,用铁钳熟练地翻动、调整着钢坯的位置和角度,准备迎接下一次的锻打。他的动作迅捷而准确,带着一种经过无数次重复后所形成的、近乎本能的熟练。汗水如同溪流,从他额头上不断淌下,流进眼睛,带来一阵刺痛,他也只是快速地用肩膀蹭一下,目光始终死死地盯住那块变幻着形状的、炽热的金属。
在这里,他不再是那个捧着书本、钻研理论的学生。他是一个纯粹的体力劳动者,是这庞大工业机器上一颗微不足道、随时可以被替换的螺丝钉。他所学的那些经济学原理、机械图纸,在这里,似乎毫无用处。有用的,只有强健的体魄,麻木的神经,和对疼痛、疲劳、危险的极度忍耐。
“是龙你盘着,是虎你卧着……”
这句话,在这里有了最直观的体现。无论你曾经是什么身份,怀揣着怎样的抱负,在这冰冷的钢铁和灼热的火焰面前,你都只能低下头,闭上嘴,用你的肌肉和汗水,去换取生存下去的权利。
一次操作中,或许是过于疲惫,或许是汗水迷了眼睛,他的动作慢了半拍。翻动钢坯时,一块炽热的氧化铁皮崩溅起来,如同红色的毒蛇,猛地咬在了他裸露的手腕上。
“嗤——” 一声轻微的、令人牙酸的灼烧声。
一股皮肉烧焦的糊味,瞬间弥漫开来。
年轻的沈照夜闷哼一声,手臂猛地一缩,铁钳险些脱手。剧痛让他瞬间脸色煞白,额头上的冷汗冒得更加汹涌。他咬紧牙关,没有叫喊,只是迅速地将那块已经初步成型的钢坯移到安全位置,然后才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腕。
那里,已经留下了一个铜钱大小的、焦黑的灼痕,边缘红肿,正在向外渗着组织液。
旁边的外国工友瞥了一眼,嘴里嘟囔了一句什么,大概是“小心点”之类的话,眼神里没有太多同情,只有一种见怪不怪的麻木。
年轻的沈照夜没有说话。他从工装口袋里摸出一块脏兮兮的布条,胡乱地将伤口缠绕了几圈,打了个结,然后,再次握紧了那冰冷的铁钳。
疼痛,像一团火,在他的手腕上持续燃烧。但这团火,似乎也点燃了他内心深处某些冰冷的东西。
他抬起头,目光越过那不断起落的巨大锻锤,越过那飞溅的火星和弥漫的蒸汽,看向了厂房深处,那更加庞大、更加复杂的装配车间。那里,正在组装着的,是能够改变世界面貌的机器。
他来到这里,不仅仅是为了生存,为了赚取那点微薄的薪水。他是来“淬火”的。像这块钢坯一样,经受这现实最残酷的锻打,褪去所有不切实际的幻想和脆弱,锤炼出真正的、能够支撑他走下去的筋骨和意志。
“脾气是心态的产物……心态好脾气小,心态差脾气大……”
在这里,他没有发脾气的资格。任何情绪化的反应,都可能带来致命的危险。他必须将所有的焦躁、委屈、愤怒,都像这块钢坯一样,置于这生活的铁砧之上,任由命运的巨锤反复锻打,将它们锤炼成坚硬的、沉默的忍耐。
每一次锻打,都是痛苦的。
但每一次痛苦,都可能让他变得更加坚韧。
他再次投入到那单调而危险的工作中。手腕上的疼痛依旧尖锐,但他似乎已经习惯了。他的眼神,在汗水与煤灰的遮蔽下,反而变得更加沉静,更加专注,如同两块经过初步淬火的、隐含着锋芒的金属。
下班铃声响起,如同救赎。工人们如同潮水般涌出车间。
年轻的沈照夜拖着几乎散架的身体,跟着人群,走向工厂的公共浴室。温热(甚至不能说是热水)的水流冲刷在他布满油污和汗水的身体上,暂时缓解了肌肉的酸痛,却冲不散那深入骨髓的疲惫,也冲不掉手腕上那块新鲜的、代表着成长印记的灼痕。
换上干净的(相对干净)衣服,走出工厂大门。曼彻斯特灰蒙蒙的天空下,是同样灰蒙蒙的、密密麻麻的工人住宅。空气里依旧弥漫着煤烟和工业废气的味道。
他默默地走在回那个廉价出租屋的路上。步伐沉重,背脊却依旧挺直。
漂浮在空中的沈照夜(现在的他),看着那个融入灰色人流中的、年轻的、疲惫却坚毅的背影,心中明了。
这块来自东方的、尚且粗糙的“铁”,正在异国的熔炉与铁砧上,经历着至关重要的“淬火”过程。痛苦,是代价;坚韧,是收获。
而这一切,都只是为了,有一天,能够以更强大的姿态,回到那片他出发的土地。
路,还很长。
但经过淬火的刀锋,总会更加锋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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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完)
【作者简介】胡成智,甘肃会宁县刘寨人。中国作协会员,北京汉墨书画院高级院士。自二十世纪八十年代起投身文学创作,现任都市头条编辑。《丛书》杂志社副主编。认证作家。曾在北京鲁迅文学院大专预科班学习,并于作家进修班深造。七律《咏寒门志士·三首》荣获第五届“汉墨风雅兰亭杯”全国诗词文化大赛榜眼奖。同时有二十多篇诗词获专家评审金奖,其军人题材诗词《郭养峰素怀》荣获全国第一届“战歌嘹亮-军魂永驻文学奖”一等奖;代表作《盲途疾行》荣获全国第十五届“墨海云帆杯”文学奖一等奖。中篇小说《金兰走西》在全国二十四家文艺单位联合举办的“春笋杯”文学评奖中获奖。
早期诗词作品多见于“歆竹苑文学网”,代表作包括《青山不碍白云飞》《故园赋》《影畔》《磁场》《江山咏怀十首》《尘寰感怀十四韵》《浮生不词》《群居赋》《觉醒之光》《诚实之罪》《盲途疾行》《文明孤途赋》等。近年来,先后出版《胡成智文集》【诗词篇】【小说篇】三部曲及《胡成智文集【地理篇】》三部曲。其长篇小说创作涵盖《山狐泪》《独魂记》《麦田里的沉默》《尘缘债海录》《闭聪录》《三界因果录》《般若红尘录》《佛心石》《松树沟的教书人》《向阳而生》《静水深流》《尘缘未央》《风水宝鉴》《逆行者》《黄土深处的回响》《经纬沧桑》《青蝉志异》《荒冢野史》《青峦血》《乡土之上》《素心笺》《逆流而上》《残霜刃》《山医》《翠峦烟雨录》《血秧》《地脉藏龙》《北辰星墟录》《九星龙脉诀》《三合缘》《无相剑诀》《青峰狐缘》《云台山寺传奇》《青娥听法录》《九渊重光录》《明光剑影录》《与自己的休战书》《看开的快乐》《青山锋芒》《无处安放的青春》《归园蜜语》《听雨居》《山中人》《山与海的对话》《乡村的饭香》《稻草》《轻描淡写》《香魂蝶魄录》《云岭茶香》《山岚深处的约定》《青山依旧锁情深》《青山遮不住》《云雾深处的誓言》《山茶谣》《青山几万重》《溪山烟雨录》《黄土魂》《锈钉记》《荒山泪》《残影碑》《沧海横流》《山鬼》《千秋山河鉴》《无锋之怒》《天命箴言录》《破相思》《碧落红尘》《无待神帝》《明月孤刀》《灵台照影录》《荒原之恋》《雾隐相思佩》《孤灯断剑录》《龙脉诡谭》《云梦相思骨》《山河龙隐录》《乾坤返气录》《痣命天机》《千峰辞》《幽冥山缘录》《明月孤鸿》《龙渊剑影》《荒岭残灯录》《天衍道行》《灵渊觉行》《悟光神域》《天命裁缝铺》《剑匣里的心跳》《玉碎京华》《九转星穹诀》《心相山海》《星陨幽冥录》《九霄龙吟传》《天咒秘玄录》《璇玑血》《玉阙恩仇录》《一句顶半生》系列二十六部,以及《济公逍遥遊》系列三十部。长篇小说总创作量达三百余部,作品总数一万余篇,目前大部分仍在整理陆续发表中。
自八十年代后期,又长期致力于周易八卦的预测应用,并深入钻研地理风水的理论与实践。近三十年来,撰有《山地风水辨疏》《平洋要旨》《六十透地龙分金秘旨》等六部地理专著,均收录于《胡成智文集【地理篇】》。该文集属内部资料,未完全公开,部分地理著述正逐步于网络平台发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