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茅草房:旧时老屋的温馨记忆
作者:
龚惠新
我出生在茅草房,童年和少年时代均在茅草房度过的。而一座不起眼的茅草房,却给我留下了太多的回忆。吱呀的木门声、煤油灯下一家人围坐吃饭的温馨时刻、夏夜乘凉时的谈笑风生……。尽管老屋早已不在,但那些模糊又清晰的画面,始终像一张泛黄的旧照片,静静伫立在我记忆的角落。
我家的茅草房是新中国解放前爷爷亲手建造的,它坐落在村的东头,坐西朝东,共三间。周边除了有两家邻居外,其余都是大片的庄稼地。春天,万物复苏,油菜花竞相开放,田野一片金黄;夏天,放眼望去,绿油油的麦浪随风起伏,宛如一片绿色的海洋;秋天,田野里谷物颗粒饱满,空气中弥漫着丰收的喜悦;冬天,农作物进入休眠期,田野一片静谧祥和。而那座茅草房则静静地矗立在这片充满希望的大地上。
茅草房的外观简单而原始,房子为木结构,大梁是细长的杉木,房顶部是用稻草铺就的,层层叠叠,错落有致。每当阳光透过缝隙洒下,屋内便透出斑驳的光影,仿佛置身于一个温暖的童话世界。墙壁是用芦笆围成的。但由于我家住在长江末端,江北沙地平原,一年四季下雨频繁。每当雨季来临,房子便成了“水帘洞”。雨水顺着茅草的缝隙滴落,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像是在演奏一首悠扬的乡村小曲。母亲总是拿着盆子等容器盛水,我们姐弟几个则跟着她一起找漏水处。每当发现漏水的缝隙,我们便立即用盆子盛接,直到雨停为止。虽然过程有些辛苦,但一家人齐心协力,共同面对困难的情景,却让我感到无比温馨和幸福。
茅草房的窗子很小,玻璃用纸糊的,透过来的光线十分有限。但正是这微弱的光线,却让人感到一种莫名的安心。在阳光明媚的日子里,阳光透过窗户缝隙,洒在地上,形成一片片光影,像是一幅流动的画卷。房顶上,常有一些小动物垒窝。麻雀在茅草间穿梭,叽叽喳喳地叫,像是在演奏一首欢乐的乐曲;房梁上的老鼠跑来跑去,发出“吱吱”的响声;这些小动物给低矮的茅草房增添了几分生机和活力。
走进茅草房,一股淡淡的泥土气息和柴火味扑面而来,那是家的味道,是温馨的感觉。屋内陈设十分简单。一张大床、一张架子床、两张睡柜、三张八仙桌、几张长条凳子、一只箱子、两张矮柜、一张破旧写字台,便是全部家当;其中三张八仙桌便是最珍贵的家当,是祖上的传家宝,至今已有百年历史。桌子仍色彩光亮,纹路清晰,存放在我们兄弟仨家中;笆墙上贴着几张年画,挂着一块相框,相框里有母亲年轻时的照片,有父亲与单位同事的合影照,还有亲戚、朋友的照片,给家里营造了别样的而又温馨的氛围;桌子上的煤油灯是最老式的,没有灯罩。那个年代,农村没有通电,照明唯一的依靠是煤油灯,一盏小小的煤油灯,尽管跳跃着微弱的火焰,却在黑暗中散发着温暖的光芒。
茅草房的门,是两扇简易的木门,门闩是一根圆木做成的。门虽然简易,但有着坚实的守护。每当早上时分,初升的太阳洒进屋子,光束里漂浮的尘埃突然有了形状,连空气都变得温润起来,连昨夜残留的寒意都被这暖意驱散。我常倚在门边,望着远处绿油油的庄稼田园,心中充满着无限的联想。
房子后面有一条泯沟,水质清晰如镜。平时家里的日常生活和生产用水全靠这条泯沟。这条泯沟,也是生产队田间灌溉和排涝的重要水系。沟边有几棵树,其中最大的一棵叫槐树,树形高大,枝叶茂盛。夏天,我和几个小伙伴总是在树下玩,爬树、追逐、玩耍,欢笑声回荡在整个小院。
小时候,每天傍晚夕阳西下时,奶奶或母亲在厨房里总是忙前忙后、忙上忙下,弯着腰在灶前做饭,一缕缕炊烟从屋顶袅袅升起,炊烟随风飘扬,仿佛是大自然最精致的手笔。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着简单的饭,聊着家常事,其乐融融,那些温馨的氛围至今仍记忆犹新。
夏晚,繁星点点,蝉鸣阵阵,一家人早早把桌椅板凳搬到院子里,躺着乘凉。我们姐弟几个,听母亲讲那过去的故事,望看满天的繁星,很是惬意。总觉得那时的天空格外的明亮,甚至可以看到月球里有人的影子。大姐指着天空中的星星,说哪些是牛郎织女,哪个是银河,我们望着天空数不清的星星,感到由衷的感叹。
我父亲是奶奶的独苗子。上世纪四十年代就在上海工作,一年到头只有一次探亲假。爷爷常年出海捕鱼,平时很少在家。记得在我4、5岁时,爷爷因病去世了。家里的活都是奶奶和母亲干的。奶奶每天在家做饭、做家务,母亲白天上生产队劳动,晚上还要做针线活,我们姐弟6个,衣服、鞋子都要母亲一针一线缝起来的,母亲经常在煤油灯下忙到深夜才休息,我们姐弟们为之十分感动。
茅草房里光总是暗淡。清晨五更天,母亲已经开始做早饭,在灶前切红薯、切菜,刀切声和屋檐下鸟窝里的小鸟声融合在一起,宛如一首特别的交响曲。我们姐弟几个蜷缩在被窝里,看小木窗洒进的晨光,在笆墙上爬出一个方块影子。那时的屋檐总滴着水,春天是融雪的清澈,夏天是暴雨的奔放,秋天是露水的晶宝,冬天则是结成细长的冰凌,在晨光里像水晶剑似的垂吊着。
如今,每当我回到故乡,看到那边曾经茅草房所在的土地,心中总是涌起一股淡淡的惆怅。那座茅草房,虽然已经不复存在,但对它的印象刻骨铭心。
茅草房,是我永远抹不去的温馨记忆。
作者简介:
龚惠新,江苏启东市人,大专学历,军转干部,现为江苏启东市鑫磊城市综合开发有限公司董事长,南通市作协会员,《世界文学》签约作家、《长江文学》签约作家。对业余创作有兴趣爱好。曾获国家及地方报纸杂志及网络平台征文比赛散文金奖、一等奖、二等奖和优秀奖等多个奖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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