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雨联防路的归家途

作者：欢兴雅逸

        2025年11月7日，星期五傍晚下班时分，恰逢立冬。雨丝绵密如织，给邯郸裹上一层朦胧雾霭。下楼走向停车场取车，雨丝仍在风里轻晃，单位东侧巷口一拐，便汇入了联防路的车河。雾灯、近光灯、示廓灯次第亮起，暖黄光晕在雨雾中漫开，像给前行的路缀了串温柔灯盏。

        东环路交叉口率先陷入拥堵。车水马龙在红灯前静候，雨刷器规律摆动扫去雨痕，自行车道上挤满归心似箭的人，伞沿滴落的水珠串成细线，模糊了彼此身影。绿灯亮起，车轮缓缓滚动，溅起细碎雨花。顺着车流往前，行至东柳大街，红灯再拦去路，这里的热闹较之前更甚——邯郸市职教中心院墙下，家长接学生的车辆排成长龙，车窗里探出的脑袋、挥舞的手臂与孩子们清脆的呼喊交织成网，五六个交警穿梭在车流间。他们半撑着雨衣，一手护帽檐挡雨，一手快速挥摆，指尖划破雨雾，格外留意横穿马路的孩子，手势里藏着安抚与指引的柔和，却依旧坚定有力。雨声淅沥、车鸣低沉、哨声清亮，三重声响交织，成了暮色里最真切的交响。

       驶离东柳大街，拥堵并未缓解，反而在浮东街路口达到了“巅峰”。这里是老城烟火与商圈繁华的交汇点，商场霓虹、饭店招牌在雨雾中氤氲成彩色光斑，刚放学的学生背着书包追跑打闹，校服衣角在雨里翻飞；下班族攥着公文包快步赶路，鞋尖溅起的水花湿了裤脚；周末聚餐的人群举着伞谈笑风生，伞面碰撞的轻响混着笑语漫开。学校放学潮、下班车流、周末出行人潮三条流向在此拧成纷乱的绳，非机动车与行人穿插其间，让本就狭窄的路口更显拥挤。十个交警并肩站成疏导阵型：男交警站姿挺拔如松，手臂挥得沉稳有力，每一次抬手如擎起半空雨幕，每一次落臂似稳住奔流车河，如定海神针把控主车流节奏；女交警脚步轻快如燕，穿梭在非机动车与行人之间，用手势拦住欲闯红灯的电动车，弯腰帮小学生拢好被风吹歪的伞，轻声叮嘱“慢点走”，将零散人流归拢成有序队列。他们的身影在雨幕中此起彼伏，恰似在精心梳理这团纷乱经纬。望着他们湿透的衣背，雨水顺着衣缝往下淌，忽然懂得，每一条通畅的路，都藏着默默的坚守。

       穿过浮东街的车流，行至光明大街路口，眼前仍是密集的车辆，却多了几分归家的急促。这条路连接着多个居民区，晚高峰的车流带着“归巢”的迫切，不少车辆急于变道加塞，车灯交织成乱晃的光带，让通行节奏屡屡卡顿。交警们索性脱下雨衣——汗水早已浸透内层衣物，比雨水更显滚烫。他们不再定点指挥，而是踏着积水在人车之间来回折返：遇抢道车辆，便快步上前抬手示意，眼神坚定却不凌厉，嘴角带着一丝劝诫的温和；碰上行動迟缓的老人，又侧身护着对方穿过斑马线，手臂始终保持护佑的弧度，还不忘转头示意后方车辆减速，嗓音裹着雨雾仍清晰可闻。雨丝混着汗水顺脸颊滑落，滴进脚下的水洼里，溅起微小的涟漪，奔波的脚步却未曾停歇。那一刻，雾雨朦胧的街头，他们的身影成了最可靠的坐标。

       一路向西，抵达中华大街路口。作为贯穿邯郸南北的交通大动脉，这里没有浮东街的市井杂乱，却汇聚着更集中的直行与转向车流，大型客车与私家车交错，左转、直行、右转的车流如三条并行的河流，奔涌向前，需精准分流才能避免淤塞。八个交警分成四组，在路口四角来回折返，像精准运转的齿轮。两人一组把控一个方向：一人站在机动车道中央，手臂划着规整弧线，指挥车辆有序转弯，动作利落如节拍器，每一个手势都精准利落；另一人紧盯斑马线，时而抬手示意车辆礼让，时而快步至路口中央，护送放学的学生队伍集中通过，用指挥棒挡在队伍两侧，像撑开一道安全屏障。他们的脚步在积水里踩出细碎水花，雨衣下摆被风吹得翻飞如蝶，却始终默契配合，无需言语便知彼此意图，用来回穿梭的身影拆解着车流拥堵。

       驶过中华大街，拥堵终于渐缓。从中华大街到陵西街的路段，两侧居民小区密集，虽仍需缓行，却已能感受到人流车流的疏朗。幸福街路口的红绿灯前不过短暂停留，再往西，雨雾也淡了些，像被晚风悄悄吹散，行人车辆渐渐稀疏，车轮终于能轻快滚动。驶入小区时，路灯在雨雾中亮起，晕开一片柔和的光，停好车的那一刻回望来路，那些拥堵的路口、各有侧重的交警身影、伞下相互礼让的行人，都成了这立冬傍晚最温暖的注脚。

       晚风吹散些许雾气，厨房里的烟火气渐渐升腾，油烟机的嗡鸣与窗外的雨声温柔和鸣。这场雾雨交织的周五下班归家途，虽有拥堵的焦灼，却更有坚守的暖意。浮东街的市井烟火中，他们梳理着纷乱人潮；中华大街的交通动脉上，他们默契拆解着车流梗阻；光明大街的归家路上，他们用护佑的姿态温暖着每个行人。那些雨雾中挺立的身影、相互礼让的车流，让立冬的寒凉里，多了几分人心的温热。厨房暖光映着窗上雨痕，雨痕蜿蜒如归途的足迹；归途的点滴暖意与眼前的烟火气交融，便成了寻常日子里最动人的馈赠——藏着雾雨洗练后的澄澈，也藏着平凡人坚守岗位的温柔回响。这暖意，恰似冬夜里的一盏灯，照亮归途，也焐热了整座城的烟火人间；这回响，如细雨滴石，轻而坚定，在岁月里久久不散。

【作者简介】欢兴雅逸，本名：李亮，号：汪隆先生，生于1982年，石家庄市赵县人，在邯郸市工作。毕业于河北省体院，国家二级裁判员(田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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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编：余禄珍（真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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