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去的青春》作者 李春
主播 于姐
八年了,我仍时常想起在六横岛码头上工作的那些夜晚。海风恬淡,吹拂着货轮与灯塔的微光,在那间面向大海、枕着涛声的宿舍里,我写下了这些文字。如今偶然重读,墨痕犹在,而那段被海雾浸透的岁月,连同更久远的、尘封的青春,竟一齐涌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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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无事可做,百无聊赖下忽然就想起了高中三年的时光。索性从几个不同的视角,记录一下那记忆犹新的往事。
那是七十年代末乡中学的校园,简陋的教室,青涩的同学,懵懂的少年。初恋是玻璃纸里包着的糖,看得见甜,却不敢轻易拆开。男女同学对面相逢,目光一碰便急速弹开,仿佛触电一般。一次运动会,广播里响起评剧《刘巧儿》的唱段:“上一次劳模会上我爱上了人一个呀,这一回我可要自己找婆家呀……”霎时间,女生们齐刷刷地低下头,一片绯红的云,无声地烧过看台。那是一个将含蓄奉为美德的年代,那暗生的情愫,朦胧的神往,都只能扼制在蕴育之中。
那时的审美,与今时大异。单眼皮、锥子脸会被悄悄议论“像狐狸精”;双眼皮、丰润的大圆脸才有福相。没有“骨感美”的说法,壮实才是今后结婚过日子的根基。少女们甚至会悄悄用白布束紧正在发育的身体,仿佛那是一种不合时宜的僭越,有碍观瞻呢。临毕业那年,我们的李昌盛老师,看见女同学们结伴去县城照相留念,便会半开玩笑地摇头:“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说起老师,我的姑父李湘彬,便是一座肃穆的远山。他精通物理教学,上课只需指间夹几支粉笔,教案全在胸壑。他时或以一首古诗破题,时或以一段寓言为引,将枯燥的定律化为山河逶迤。然而他太严厉了,课堂如刑堂,每次听他课,我都心惊胆战,生怕被他锐利的目光捕捉到,点名了回答不上问题挨批。他摔过同学课堂偷听的收音机,撕过潦草的作业本,将装着弹弓的书包掷出窗外,也曾罚调皮的学生面壁至星斗满天才放归。那时我们心有怨怼,如今方才懂得,那雷霆手段之下,是一片“恨铁不成钢”的菩萨心肠。他苛求完美,连晚自习的蜡烛,都要求我们在课桌两角摆放整齐,必须从任何角度望去,都成笔直的星火。也正因如此,我们那届高考,物理平均分数竟超越了县城里最好的一中。
还有教政治的徐维丽老师,她体态丰盈,步履端庄,齐耳短发下,生着一双独一无二的、琥珀色的深邃眼睛,仿佛能洞悉你所有藏匿的心事。她能让最枯燥的条文,变得如乐章般抑扬顿挫。直至今日,于人海浮沉中,我再很少见过那般风姿绰约的美。
那时,劳动是必修课。我们耕种着几十亩校田,在金黄的麦浪里挥汗如雨。用双手和泥,筑起环绕校园的土围墙。我们去生产队帮农民收玉米,双手湿透秋霜的寒凉。冬日,我们挑水浇出自制的滑冰场,看它在阳光下凝成一片晶莹剔透的琉璃。特定的年代,造就了我们特定的一代人。正是在这泥土与汗水的浸泡中,我们这代人的筋骨与意志,才被磨练得足以应对日后人生的所有艰难。而且无论做啥工作都认真、负责,怀抱着近乎固执的事业心。
一转眼,三十多年过去了。如今,时光如海,便将我送到了人生的彼岸。再没有资本去追寻青春的浪漫与年少的痴狂。人生有太多的无可奈何,任你心中有怎样的不甘,生命的画卷也即将缓缓合起。往后余生,大抵只有诗歌相伴了。它让我体验到一种精神上的富足,觉悟着认知,吸取着快乐。
海上的夜,深了。涛声依旧,一阵儿,又一阵儿,像极了我们那再也回不去的、喧哗而又沉默的年代。
别了,我逝去的青春……
别了,我未竟的梦想……
【作者简介】
李春,网名海之韵,哈尔滨东北虎林园旁,一只六十年代的编外虎。弃田务工的农民,九年制高中文化。热爱古诗词,喜欢用文字记录自己所经历过的,所能悟到的点点滴滴。不求水平有多高,但愿生活多诗意。
【主播简介】
网名于姐,一个酷爱朗诵的人,喜欢朗诵不单单是喜欢那些优美的文字,更主要的是文字里表达的情感让我心动在文字里能找到内心的那种共鸣,找到了一个知心朋友,在娓娓 道来朗读中也抒发自己内心的情感。
【编辑简介】
海上精灵,热爱生活,喜欢文学、摄影、朗诵,用声音讴歌世间的美好。
编辑 海上精灵
审稿 聚贤斋·锯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