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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马 画 材料:雨露麻布面油画 尺寸:80x100(cm)
分身
我有众多的形象眠于草垛
我有众多的形象毁于大火
灿烂
云低垂而家具厂切割木材的声音
是雷。
沿小路过,一个约会后
扫兴而归的男孩
坐在杨树下,影子像酷暑中
一小块丰沛的雨季
挠头,握拳,捶树,痛得甩手
想叫又忍住。
烹饪
微笑着,把点燃的烟头摁进手掌
凑上鼻子去闻,火和肉交织
分泌出一些油脂,有点酥
渐渐熟透的香味在空气中弥漫
微笑着,用耳朵去听
——“嘎吱、嘎吱……”
是烧焦的声音,伤口的周围
开始冒起白色的脓水
又被热流烘干,微笑着
亲吻这美食
双重经验
在平凡边缘走动,偶尔,陷进平凡里去
与离异的人共舞,与妄想症患者
谈论遥不可及的事物:哲学,医学,爱情,甚至宇宙穿梭
昨天,我又和他碰面,他告诉我说
人这一辈子,只能造反两次
一次是无所顾忌的生,一次是力排众议的死
*十五岁少作
他说,如果你是个女人就好了
他这样说的时候,我没有回应
他总是这样说,在每一次我快要吻上他的时候
我把探出去的身子收回来,把头扭到一边
把酒送进嘴里,然后不说话
他捡起掉在地上的一只玫瑰花
递到我手上,我低着头,自顾自地摁着遥控器
他说他要看一场拳击比赛
我把遥控器的电池抠下来
他说他要抽一根烟,到阳台去
我把烟芯全都掐烂
他说:“阳阳,你要是个女人就好了
你要是个女人我们就大胆地爱,爱到死”
我把头扭到一边
把手上的玫瑰花插进瓶子里
陪妈妈离婚
“这一次,我不是你的儿子,我是你的伴郎”
——致邓女士
亲爱的女士,请攥紧你的离婚证
穿上你庄严的粉色西服,这一次
你不必再露出锁骨,白头巾
归还你头顶的天空
你不必再吃力地托起厚重婚纱
——那堆绝美的排泄物
你的下颌线依旧这样清晰
如花似玉。
不瞒你说,松弛的颈纹其实天使也有呢
但天使得不到上帝的青睐
只能收敛翅膀
做终身乖训的尤物
从此以后,你可以贪恋任何一个男人
甚至女人,甚至非人
你可以变得自负,多愁善感或者
神经质
你终于可以放肆的疯癫
染各种怪异刘海
你梦想的大波浪,黑长直,狼尾
和刺在胸部的美杜莎
都将一一受你临幸
你可以怒吼,摔烂花瓶向暴雨中跑去
直到你周身的结痂褪尽
涌出更为新鲜的肉
你可以装深沉读孔丘到深夜咒骂他
“简直是一条狗!”
可以指挥黑洞倒流,骑鬼火,cosplay
让乌鸦小姐们
用噪声为你庆典
亲爱的邓女士,你准备好迎接你的荣光了吗?
自即日起——
无论贫穷富贵,无论健康疾病
无论逆境顺境,你都绝不后悔:
和一个人离婚
成为全宇宙的新娘
孽障
——给天上的李靖,和狱中的常保国
在东海洗内裤,我的绸缎
是上苍赐予的先机,将龙的儿子的筋
一根根抽空,拧起来,当跳绳
或扔掉赠送龙他爹,收拾白云
吹一口,滋味时有时无
爽快的幼年,我的红肚兜
能私藏一个宇宙
接着我要一个大跳飞到天上去
偷看神仙们洗澡,嘻嘻,原来你们
也有胖乎乎的大肚子,特别赤脚大仙
你鸡鸡很小。
我错,错都在我,谁定义我的错?
那些假寐的皮囊禁锢了思想的蜂群
陈塘关真正收容过的,只有
盲目的弱智儿童
父亲,你的铁塔,你握好,我甘心作孽障
最好折尽荷塘中每一株莲藕
防止我的复活
防止这份屈辱和病娇
玷污了你的高尚
但我不会真正死去,消灭我身体,我的魂魄
仍寄宿在你挥之不去的道德
时间的列车向前,每一个我,都将是
你的天敌,你每一滴血
都将因我而脏
哪怕在极乐净土里,你也会
频繁梦见一个丸子头的恶鬼
你们相互的负债
将永续。
我从不畏惧,也不妥协,但我的脐带
只能由你斩断,你的衰老也只能
被我造就
我亲身偿付,更拒绝输
别再训诫,别再虚伪地自责,我只要我
我只要彻底的自由
彻底不属于你,父亲,快将我的罪名
我的狂妄
我的苍天般的束缚
都还给我,我也一刀刀剃下你给我的教育
让暴雨冲洗我骨头的黑
拿走你的肉,这牢笼,我不要
我是龙
——写给我的诗人朋友何求
害,我的心今天
为你愁得发绿!
我希望你写下去,你绝不能继续懒惰了
何求,在群聊里你说你换了那么多工作
有种种不满如陨石堵塞鼻孔
让你难以呼吸,你总在视频网站上
刷到好看的段子就分享给我
这些烂俗玩意儿的确够贱,也够好看
可它们能成为诗吗?它们能成为连接你和我
连接我们之间的一种像酒像粘合剂似的
物质吗?
我感到我们渐行渐远了
真的,我感到我们如果没有诗,就不能再
彼此相谈甚欢,制造沸腾的小气候了
你也再看不见我的肺在忍耐中爆炸
看不见神嘴吐纳四肢,暴雨,爱,和走肉鲜花,而我
也绝不会为一个不写诗的人歌唱
我不会在深夜痛抚
全身肌肉,顶着春的肃杀
为你一舞再舞
嗯,不写诗
不写诗你还能干什么呢?诗让我们变成这世上
最没用的东西但同时也把我们从人群中
拽出来,左一拳右一拳揍得鼻青脸肿的
把我们捯饬得独特
又鲜艳。写作的快乐让我从不担心自己是否
已经面临绝望的危机,我知道
只要写下去,只要写下去总会有一双手埋伏于未来
在某个光明的时辰
它将自天地尽处飞来紧紧攥住我,它将在沉默中复活将用一个简单的
如同情人般戏谑的手势告诉我:
——“你就是龙。”
苍蝇
愤怒把一个男人捣碎成很多男孩
——巴列霍
你为什么不笑呢?明明相较于他们
你有更加鲜活的肉体
你还很年轻,还有太多弥天之罪
要犯,太多伟大的艺术正
等待你挖掘,太多必将因你而崛起的时代
如黄昏奔腾的马群
嘴中唾沫飞溅。太多耻辱需要你亲手
揉进你自己的历史,相较于他们
你太贫瘠,也太富有,你有更加尖锐的骨骼
器官澄明而肃穆,无恐疾病的侵蚀
哪怕你的心脏在体内
紊乱运行到坏死,你也可以
忍住血液迸射的每一次剧痛而不流
一滴泪水。
你任由阵雨嶙峋冲澈
的脊背,涌溢欲望的肌理,脸颊上每一颗痤疮都
镌刻对审美的诅咒,相较于他们,明明你
就是一个固执的理想主义者
一名暴徒,一只渴望
将世纪疯狂撕咬成零星肉块的鬣狗
你仇恨死了老年,仇恨死书本中那堆枯瘪
的癌症和肿瘤,相较于他们
你同时具备极端的丑恶,极端的洁白
极端自由与对自由的极端厌恶
不惜将冗长的一生榨干为一瞬为所爱之物流尽
最后的血液可是
你为什么不笑呢?
李清照1937
然后你就说你想起了山东的葱
比这儿大得多。够辣。不呛人
然后你翻开索德格朗
说外国的女诗人
写得真不如你。然后你眼睛
突然胀得像刺豚,你问我为什么
老外总恨听自己的性别?
为什么不能在无性中变得更伟大一些呢?
让男人不止在男人中高耸,女人
也不止在女人中宽阔
你又说,哦,那个姓赵的?
在咖啡旋转上升的烟雾中你的脸
泛起朝代的微澜
“啊,那家伙,你是不知道
我早不爱他了。我们捣腾古玩字画的钱
全让他败干净了,现在不论
是香港的佳士得,或北京荣宝斋
我们哪儿也进不去
我整天愁得才下眉头又上心头
他倒好,该吃吃该喝喝
跟没事儿人一样
还染上了烟瘾!本来
我们两口子都赌,后来会战嘛
我就戒了。可他呢
死活戒不掉,保证的有几百次
现在欠了一屁股债,还到处贷款
整天赌赌赌,赌个没完……”
那诗呢,你还写不?我若无其事地问。
“哼,那玩意儿啊,早不写了”
然后你恶狠狠瞪我一眼,端起咖啡杯
有点儿困,有点儿狐疑似的
脸朝向窗外。
低声说了句什么“人比黄花瘦”
自题像
也挺欠的。又有点儿帅。怎么回事
都说你本人比照片虚幻,我不信
能从你眼中看到的,从一颗蛀牙里
我也看到了。
有一点儿年轻人的绝望
一点儿说不上来的闷。和轴。像龙。话说
你是不是故意
憋着什么不让我们知道,还是说你早
告诉我们了只是我们自己没听?
杜甫说“儒冠多误身”。好吧,抱歉。
你背离我们走了那么久
在语言那儿吃到了更甜的东西
而这东西是什么没人知道。
终于。你还是对着镜头笑了。讲真的
没一点儿杂质。不容易,几年前你
简直生不如死,连写诗也是。现在明显
好多了,至少脸上晴朗了
连痘也消了。果然,你已学会
一种更加高明的纺织术,连自己周围的空气
也绣得五花八门的
看不出一丝颓丧。
好吧,最好你永远这样。祝你幸福
真的,当你摆出你理想的那个姿势的时候
在按下快门的第一声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幸福。
一个叫“焉”的力
贯通整个躯体,响得绵绵不绝
除此之外我还知道,为留下这个瞬间
你挤眉弄眼几乎耗尽了全部精神
再写多少首诗才能足够?
才能坚决地说一句:妈的,从此再也不写了!
你想说吗?
想。
想就说吧。
阿落,原名常旭阳,农历2005年12月8日生于河南,目前舞蹈系在读。

让我对南方的钟情
成为绝世的传奇
——西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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