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白幡下的暗涌
虞府门前挂起了惨白的灯笼,府内人人缟素,空气中弥漫着压抑的悲恸和无形的恐慌。往来仆役步履匆匆,低头敛目,不敢多言,唯恐触怒了正处于风暴中心的二少爷。
虞皓清跪在设于正厅的灵堂内,面前是空荡荡的棺椁,里面只放了一套父亲平日穿的冠服。香烛缭绕,映照着他苍白而毫无表情的脸。他没有哭,甚至没有流露出过多的悲伤,只是那么静静地跪着,脊背挺得笔直,像一尊沉默的石像。
前来吊唁的人寥寥无几,且多是些品阶不高的官员或父亲的边缘门生,稍作停留便匆匆离去,生怕沾染上晦气。世态炎凉,在此刻展现得淋漓尽致。
“二少爷,兵部沈侍郎派人送来奠仪。”福伯低声禀报,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愤懑。沈牧,与赵启明过从甚密,此时送来奠仪,是猫哭耗子,还是试探?
“收下,登记在册。”皓清的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代我谢过沈侍郎。”
“还有……”福伯犹豫了一下,“庞家三公子庞昱,在府门外吵闹,说要进来给老爷上炷香,被护卫拦下了。”
庞昱?皓清眼中闪过一丝冷嘲。在这个敏感时刻,沈知节的这个纨绔好友前来,其用意不言而喻,无非是想亲眼看看虞府的惨状,或者……还想趁机探查些什么。
“告诉他,虞府闭门谢客,心领了。”皓清淡淡道,“若再纠缠,不必客气。”
“是。”福伯应声退下。
灵堂内重归寂静。皓清的目光落在袅袅升起的青烟上,思绪却已飘远。府外的打压和窥探,在他预料之中。他现在关心的,是府内是否还能稳住,以及……北境的确切消息,还有三天后那批至关重要的“绸缎”。
他必须确保,在这内忧外患之下,虞府不能从内部先垮掉。
第四十六章 雷霆镇魍魉
夜幕降临,虞府更显死寂。然而,在这片死寂之下,一些阴暗的角落,却开始有暗流涌动。
一个负责厨房采买的婆子,趁着夜色,偷偷将一小包东西塞给后门一个等候多时的陌生汉子,低声嘀咕着:“……府里现在乱得很,二少爷强撑着,我看也撑不了多久……这是你要的……”
她话未说完,一只铁钳般的大手已猛地扼住了她的手腕!石勇如同鬼魅般从阴影中现身,面色冷厉。几乎在同时,后门外的那个汉子也被另外两名暗卫迅速制伏。
婆子吓得魂飞魄散,瘫软在地。
很快,消息传到了皓清那里。他依旧跪在灵堂,甚至没有回头,只是冰冷地吐出两个字:“带过来。”
婆子和那陌生汉子被拖到灵堂前。婆子磕头如捣蒜,哭喊着求饶,说是受了外人蒙骗,只是传递些无关紧要的消息。
皓清缓缓站起身,转过身,素白的孝服在烛光下更衬得他面容冷峻。他没有看那婆子,目光直接落在那个被堵住嘴、眼神凶狠的汉子身上。
“搜。”他下令。
暗卫从汉子身上搜出了一封密信,信上赫然记录着虞府近日的人员调动、守卫情况,甚至揣测了皓清的心理状态!
皓清看着那封信,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但周身散发出的寒意,却让整个灵堂的温度都骤降了几分。
“拖出去。”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按家规,背主通外,杖毙。将尸首悬挂后门,以儆效尤。”
那婆子闻言,直接吓晕过去。汉子则剧烈挣扎起来,却被暗卫死死按住。
石勇略一迟疑,低声道:“二少爷,非常时期,是否……暂留活口,或可拷问……”
“不必。”皓清打断他,眼神如万载寒冰,“非常时期,需用重典。我要让所有人知道,虞府的天,还没塌!谁敢在这个时候生异心,这就是下场!”
他的声音在寂静的灵堂中回荡,带着一股铁血般的杀伐之气。福伯和石勇心中皆是一凛,他们从未见过二少爷如此酷烈的一面。
很快,后院传来了沉闷的杖击声和短促的惨嚎,随即一切归于沉寂。
次日清晨,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被悬挂在虞府后门,所有经过的下人都面无人色,战战兢兢。府内那股蠢蠢欲动的暗流,瞬间被这股雷霆手段镇压了下去。
第四十七章 等待戈多
接下来的两日,对虞皓清而言,是前所未有的煎熬。每一刻都如同在油锅中翻滚。外界的压力不断传来,有御史开始上书弹劾父亲,要求严惩“渎职之臣”;府内虽暂时被震慑,但那种绝望压抑的气氛依旧浓重。
他强迫自己进食,休息,维持着表面的镇定,处理着仿佛永远也处理不完的麻烦。他反复推演着“锦绣轩”运货那天的各种可能,设想着阿丑可能遇到的危险和应对之法。他几乎动用了父亲留下的所有明暗资源,在“顺风”车马行和运输路线上布下了数道保险。
然而,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更何况是如此凶险的局面。他就像一个在悬崖边走钢丝的人,脚下是万丈深渊,手中却只有一根细线。
他无数次走到父亲的书房,看着那只琉璃盏,感受着怀中紫玉令牌的冰凉。动用“紫影卫”的念头越来越强烈,那似乎是最直接、最有效的破局方法。但父亲信中那句“非至家族存亡之际,不得示人”的告诫,如同警钟,每次都在最后关头让他冷静下来。
现在,还不到时候。他必须相信自己的判断,相信阿丑,相信那渺茫的机会。
等待,成了最残酷的刑罚。他感觉自己就像在等待一个不知是否会来的“戈多”,所有的希望和恐惧都系于那批北上的“绸缎”之上。
第四十八章 黎明前的暗色
第三日,终于到了。
这是“锦绣轩”那批“绸缎”启运的日子,也是决定虞家命运的关键一日。
虞皓清一夜未眠,天未亮便已起身。他换上了一身利落的深色劲装,外罩素白孝服,眼神锐利如即将出鞘的剑。
所有布置都已就位。石勇亲自带人,在运输队伍可能经过的几个关键节点设伏;暗卫则分散在“锦绣轩”和“顺风”车马行周围,密切监视着一切动静;而混入队伍的阿丑,也早已接到了最后的指令。
“二少爷,一切准备就绪。”石勇沉声禀报。
皓清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他走到窗边,推开窗户。黎明前的黑暗最为浓重,整个长安城都笼罩在一片沉寂之中。但在这片沉寂之下,却隐藏着即将爆发的惊涛骇浪。
他知道,今天过后,虞家的处境要么迎来一丝转机,要么……便是万劫不复。
他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感受着心脏在胸腔里沉重而有力地跳动。恐惧依旧存在,但更多的,是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开始吧。”他轻声说道,声音不大,却仿佛带着千钧之力。
命令迅速传递下去。虞府这座看似沉寂的府邸,如同上紧了发条的机器,开始为一场看不见的战斗,全力运转起来。
天色,渐渐亮了起来。但黎明带来的,未必是光明,也可能是更深的黑暗。
【作者简介】胡成智,甘肃会宁县刘寨人。中国作协会员,北京汉墨书画院高级院士。自二十世纪八十年代起投身文学创作,现任都市头条编辑。《丛书》杂志社副主编。认证作家。曾在北京鲁迅文学院大专预科班学习,并于作家进修班深造。七律《咏寒门志士·三首》荣获第五届“汉墨风雅兰亭杯”全国诗词文化大赛榜眼奖。同时有二十多篇诗词获专家评审金奖,其军人题材诗词《郭养峰素怀》荣获全国第一届“战歌嘹亮-军魂永驻文学奖”一等奖;代表作《盲途疾行》荣获全国第十五届“墨海云帆杯”文学奖一等奖。中篇小说《金兰走西》在全国二十四家文艺单位联合举办的“春笋杯”文学评奖中获奖。
早期诗词作品多见于“歆竹苑文学网”,代表作包括《青山不碍白云飞》《故园赋》《影畔》《磁场》《江山咏怀十首》《尘寰感怀十四韵》《浮生不词》《群居赋》《觉醒之光》《诚实之罪》《盲途疾行》《文明孤途赋》等。近年来,先后出版《胡成智文集》【诗词篇】【小说篇】三部曲及《胡成智文集【地理篇】》三部曲。其长篇小说创作涵盖《山狐泪》《独魂记》《麦田里的沉默》《尘缘债海录》《闭聪录》《三界因果录》《般若红尘录》《佛心石》《松树沟的教书人》《向阳而生》《静水深流》《尘缘未央》《风水宝鉴》《逆行者》《黄土深处的回响》《经纬沧桑》《青蝉志异》《荒冢野史》《青峦血》《乡土之上》《素心笺》《逆流而上》《残霜刃》《山医》《翠峦烟雨录》《血秧》《地脉藏龙》《北辰星墟录》《九星龙脉诀》《三合缘》《无相剑诀》《青峰狐缘》《云台山寺传奇》《青娥听法录》《九渊重光录》《明光剑影录》《与自己的休战书》《看开的快乐》《青山锋芒》《无处安放的青春》《归园蜜语》《听雨居》《山中人》《山与海的对话》《乡村的饭香》《稻草》《轻描淡写》《香魂蝶魄录》《云岭茶香》《山岚深处的约定》《青山依旧锁情深》《青山遮不住》《云雾深处的誓言》《山茶谣》《青山几万重》《溪山烟雨录》《黄土魂》《锈钉记》《荒山泪》《残影碑》《沧海横流》《山鬼》《千秋山河鉴》《无锋之怒》《天命箴言录》《破相思》《碧落红尘》《无待神帝》《明月孤刀》《灵台照影录》《荒原之恋》《雾隐相思佩》《孤灯断剑录》《龙脉诡谭》《云梦相思骨》《山河龙隐录》《乾坤返气录》《痣命天机》《千峰辞》《幽冥山缘录》《明月孤鸿》《龙渊剑影》《荒岭残灯录》《天衍道行》《灵渊觉行》《悟光神域》《天命裁缝铺》《剑匣里的心跳》《玉碎京华》《九转星穹诀》《心相山海》《星陨幽冥录》《九霄龙吟传》《天咒秘玄录》《璇玑血》《玉阙恩仇录》《一句顶半生》系列二十六部,以及《济公逍遥遊》系列三十部。长篇小说总创作量达三百余部,作品总数一万余篇,目前大部分仍在整理陆续发表中。
自八十年代后期,又长期致力于周易八卦的预测应用,并深入钻研地理风水的理论与实践。近三十年来,撰有《山地风水辨疏》《平洋要旨》《六十透地龙分金秘旨》等六部地理专著,均收录于《胡成智文集【地理篇】》。该文集属内部资料,未完全公开,部分地理著述正逐步于网络平台发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