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余波
王环及其核心党羽被一举擒拿,赃银、账本俱获,消息如同平地惊雷,瞬间传遍了宣化城,并以更快的速度向周边军镇乃至京城扩散。宣府镇上下为之震动,有人拍手称快,有人惶惶不可终日,更多的人则在震惊之余,持观望态度。
总督行辕一夜之间成了整个边塞最忙碌也最危险的地方。赵秉贞雷厉风行,依据账本和口供,连夜审讯,扩大清查范围。不断有中下层军官、吏员被带走问话,不断有新的贪墨线索和窝藏赃物地点被揭露。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肃杀与清洗的气息。
顾望舒作为此案的关键人物,已无法再隐藏于幕后。赵秉贞将他请至行辕,名义上是“协助整理案卷”,实则是将他置于自己的保护之下,同时也需要他这位翰林官的文笔,来撰写呈报皇帝的奏章。
行辕内灯火通明,人进人出。顾望舒独坐一室,面前堆满了从胡师爷暗格中搜出的账本副本,以及陆续送来的审讯记录。他看着那一条条触目惊心的记录:虚报兵员五千,冒领饷银;以陈米充新米,克扣军粮;与商号勾结,高价采购劣质军械……每一笔,都浸透着边关将士的血泪。
他提笔撰写奏章,不再需要任何华丽的辞藻,只需将这一桩桩、一件件铁一般的事实,清晰、冷静地陈述出来。笔尖划过纸面,发出沙沙的声响,如同无数冤魂在无声地哭泣。
窗外,不时传来囚车碾过青石板路的沉重声响,以及兵士押解人犯的呵斥声。他知道,赵秉贞正在以铁腕手段,清理着宣府镇的毒瘤。这过程必然伴随着血腥与阵痛,甚至可能引发更大的动荡。王环在边军经营多年,党羽遍布,其背后是否还有京中势力支撑,尚未可知。
果然,不过两日,来自京城的压力便开始显现。先是几封为王环“辩白”、指责赵秉贞“滥用职权、罗织罪名”的奏折抄件被快马送至行辕;接着,与定国公有旧的几位当地士绅联名上书,请求赵秉贞“念及边关稳定,勿要牵连过广”;甚至军中也开始出现一些流言,暗示赵秉贞此举是为了排除异己,巩固自身权力。
赵秉贞面对这些压力,不为所动,甚至将那些求情书信当众焚毁,以示决心。但他眉宇间的凝重之色,却一日深过一日。
顾望舒知道,真正的较量,此刻才转移到朝堂之上。宣府镇的证据能否成为定案的铁证,王环及其党羽能否得到应有的惩处,取决于京城那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这日深夜,赵秉贞将他唤至密室,将一封刚刚收到的、来自通政司旧交的密信递给他。信中透露,朝中为王环开脱的声音甚嚣尘上,定国公一党更是活动频繁,试图将此事定性为“边将不和,互相倾轧”,甚至暗示赵秉贞查案手段酷烈,有失朝廷体统。皇帝虽尚未明确表态,但压力巨大。
“顾侍讲,”赵秉贞声音沙哑,带着深深的疲惫,“如今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若此案不能办成铁案,你我身败名裂事小,边关整饬前功尽弃,将来谁还敢为朝廷实心办事?”
顾望舒看着眼前这位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的老臣,心中涌起一股敬意。他沉声道:“制台大人放心,铁证如山,岂容狡辩?下官这便再修密折一封,将案中关键细节、人证物证,以及可能涉及的朝中关联,一一陈明,八百里加急,直送御前!务必让陛下明察秋毫!”
“好!”赵秉贞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有劳了!”
顾望舒回到案前,重新铺开纸张。这一次,他写的不仅仅是案情,更是在剖析此案对于整饬边备、提振军心、肃清吏治的重大意义,字字千钧,力透纸背。
他知道,这封奏折,将是他与赵秉贞,乃至所有支持清查此案的人,发出的最强音。能否压过朝堂上的杂音,决定着这场边关反腐风暴的最终结局。
余波未平,更大的风浪,正在遥远的京城酝酿。而他,已置身于这风暴的最中心。
第六十二章 孤光
顾望舒那封沥血陈情的密折,连同赵秉贞的正式题本,以及厚厚的账册副本、关键人证口供,被以最高规格的八百里加急,星夜兼程送往京城。然而,奏折一去,便如石沉大海,一连十余日,未有丝毫回音。
宣府镇内的气氛,在短暂的震荡后,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僵持。王环及其党羽被关押在重兵把守的牢狱中,赵秉贞的清查行动仍在继续,但速度明显放缓,似乎也在等待着京城的最终裁决。军中暗流涌动,以往依附王环的势力虽不敢明着反抗,但消极怠工、阳奉阴违的情况时有发生。粮饷调配、边防巡逻等军务,都受到了一定影响。
顾望舒依旧留在总督行辕,协助处理案头文书,但他的心情,也随着这漫长的等待而日益焦灼。他深知,拖延意味着变数。时间站在那些试图掩盖真相的人一边。
这日黄昏,他处理完公务,信步走出行辕,来到宣化城头。残阳如血,将远处的山峦和荒原染成一片悲壮的赭红色。城墙之上,守城的兵士依旧伫立在寒风中,他们的身影被拉得很长,显得格外孤独而坚韧。
他看着这些普通的士卒,他们或许并不知道城中正在发生的这场激烈斗争,他们关心的,只是能否按时拿到那微薄的饷银,能否在下一场战斗中活下去。而自己与赵秉贞所做的一切,归根结底,不正是为了他们吗?
一种前所未有的使命感,混合着巨大的压力,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头。他不再仅仅是为了皇帝的嘱托,或是为了个人的前程而战,更是为了这些默默无闻的边关将士,为了这片土地上的生灵。
就在这时,他眼角的余光瞥见城下不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素衣布裙,身形清瘦,正站在一个售卖粗劣剪纸的摊贩前,低头挑选着。是沈雁栖!
她怎么会在这里?!顾望舒的心猛地一跳,几乎要脱口喊出她的名字。但他强行忍住了。此地局势复杂,危机四伏,他不能与她相认,更不能让她卷入这是非之中。
他默默地站在城头,目光穿过渐浓的暮色,贪婪地、却又小心翼翼地凝视着那个身影。她似乎清减了些,但脊背依旧挺直。她挑了两张简单的红色窗花,付了钱,将窗花仔细地收入怀中,然后转身,沿着来路缓缓离去,始终没有抬头望向城头。
那素净的背影,在苍茫的暮色和荒凉的边塞背景映衬下,如同一道孤光,清冷,微弱,却带着一种无法言说的坚韧力量,瞬间照进了顾望舒焦灼而阴郁的心底。
她就像这边塞的明月,无论人间如何纷争,她始终按照自己的轨迹,清辉自照,不为所动。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无声的质问与提醒。
自己如今所做的这一切,勾心斗角,生死搏杀,与她那在学堂中默默耕耘、启迪蒙昧的事业相比,孰轻孰重?孰高孰低?
没有答案。
但他知道,他们依然走在不同的道路上。只是,在这条充满血腥与黑暗的路上,偶尔能看到这样一道孤光,于他而言,已是莫大的慰藉与鞭策。
夜色渐渐笼罩下来,城头燃起了火把。沈雁栖的身影早已消失在街角,仿佛从未出现过。
顾望舒依旧立在城头,任边塞的夜风吹拂着他日益刚毅的面庞。京城依旧没有消息,前路依旧迷茫。
但此刻,他的心中却奇异地平静下来。
无论结果如何,他已然尽力。问心无愧,便好。
这孤光,虽微,却足以照亮他继续前行的勇气。
第六十三章 圣裁
在焦灼的等待中又过了五日,终于,一队风尘仆仆、身着皇宫侍卫服色的骑士,簇拥着一名手捧黄绫圣旨的钦差,抵达了宣府总督行辕。
“圣旨到——赵秉贞、顾望舒接旨——”
洪亮的唱名声在行辕内外回荡,所有官员兵将皆屏息凝神,跪伏在地。顾望舒与赵秉贞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紧张与决绝。
钦差展开圣旨,朗声宣读。皇帝首先严厉申饬了王环等人贪墨军饷、败坏边备的罪行,言之“丧心病狂,罪不容诛”,着即革职拿问,押解进京,交三法司会审定罪,其家产抄没充公。并对赵秉贞“忠勇任事,不畏权贵,查案有功”予以嘉奖,赏赐金银若干。
听到这里,赵秉贞和顾望舒心中稍定,皇帝终究是支持他们的。
然而,圣旨接下来的内容,却让两人的心又沉了下去。皇帝并未同意赵秉贞提出的、对王环案可能牵连的更多中下层军官进行大规模清查的请求,而是强调“边关重地,首在稳定”,“涉案主要人犯既已擒获,余者当以安抚为主,勿要牵连过广,以免动摇军心”。同时,旨意中明确命令赵秉贞,将查案相关事宜,包括所有账册、口供、赃物,一并移交随后抵达的刑部、大理寺官员,由其接手后续审理。
最后,圣旨提到了顾望舒,赞其“公忠体国,敏于行事”,命其“协理移交事宜”,事毕之后,即刻返京述职。
圣旨宣读完毕,众人山呼万岁。赵秉贞和顾望舒叩首接旨,心中却是五味杂陈。
皇帝的裁决,看似公允,实则是一种平衡与妥协。他肯定了赵秉贞和顾望舒的行动,惩处了首恶,安抚了军心,但也掐断了进一步深挖的可能,将案件的最终审理权收回中央,这无疑是对朝中某些势力的让步,也是为了维持边关乃至朝局的稳定。
“制台大人……”顾望舒看向赵秉贞,欲言又止。
赵秉贞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是淡淡道:“雷霆雨露,俱是君恩。顾侍讲,准备移交吧。”
接下来的几日,行辕内忙碌异常。刑部和大理寺的官员抵达后,开始清点账册、核对口供、接收赃银。过程繁琐而细致,但顾望舒能感觉到,这些京官似乎更注重程序的合规,对于案件背后可能隐藏的更深层次问题,兴趣不大。
王环及其核心党羽被戴上重枷,押上囚车,在一队精锐骑兵的押送下,踏上了前往京城的不归路。看着囚车消失在官道尽头,顾望舒心中并无多少快意。他知道,王环不过是冰山一角,真正的根源,或许依旧隐藏在京城那重重宫阙与权贵府邸之中。
移交事宜接近尾声,顾望舒返京之期已定。这晚,赵秉贞设下简单的酒宴,为他饯行。没有旁人,只有他们二人。
几杯浊酒下肚,赵秉贞的脸上泛起一丝红晕,他望着跳动的烛火,长叹一声:“顾侍讲,此番……辛苦你了。”
“分内之事,何言辛苦。”顾望舒举杯,“倒是制台大人,独守边关,任重道远。”
赵秉贞摇了摇头,苦笑道:“守?谈何容易。经此一事,边军将领,怕是更加离心离德。朝廷……唉……”他没有再说下去,但未尽之语,两人心照不宣。
“顾侍讲,”赵秉贞忽然正色道,“你年轻有为,又得陛下信重,此番回京,前途不可限量。只是……官场险恶,尤胜边关。望你……好自为之,勿忘今日边塞所见,勿负平生所学。”
这话语中,带着一位老臣对后辈的殷切期望,也透着一丝难以言状的悲凉。
顾望舒郑重起身,躬身一礼:“晚辈谨记大人教诲。”
次日清晨,顾望舒拜别赵秉贞,登上返京的马车。车轮滚动,宣化城那高大的城墙在视野中渐渐远去,最终化为天地间一道模糊的灰线。
来时踌躇满志,归时心情复杂。他完成了使命,得到了嘉奖,却也亲眼目睹了这煌煌天朝肌体之下的痼疾与无奈。
圣裁已下,尘埃落定。但他知道,属于自己的征途,还远远没有结束。
京城,那座权力的漩涡,正等待着他的回归。
第六十四章 归途
马车离开了宣府地界,一路向南。来时心事重重,归时亦非轻松。顾望舒靠在颠簸的车壁上,闭目养神,脑海中却不断回放着边关数月来的点点滴滴:赵秉贞那忧国忧民却又饱受掣肘的无奈,普通兵士那麻木而坚韧的眼神,王环党羽落网时的狼狈,还有……那道在宣化城下惊鸿一瞥的孤光。
沈雁栖。她为何会出现在边塞?是随学堂迁徙?还是另有缘由?无数疑问萦绕心头,却无从解答。他们之间,仿佛总是隔着千山万水,每一次短暂的相遇,都伴随着更深的隔阂与更远的距离。
沿途所见,与北上时并无太大区别。黄河水患的创伤依旧明显,流民未见减少,民生依旧凋敝。只是他的心境已然不同。当初是带着任务与审视的目光,如今却更多了一份沉甸甸的责任与无力感。他扳倒了一个王环,于这积重难返的天下,不过是杯水车薪。
数日后,马车进入直隶地界,人烟逐渐稠密,城镇也开始显现出京畿的繁华气象。但顾望舒却感到一种莫名的压抑。边关的天地是辽阔而真实的,尽管充满危险;而越靠近京城,那无形的、由权力和规则编织的网便越是收紧,让他有些喘不过气。
这日晌午,在驿站打尖时,他无意中听到邻桌几个看似行商的人在议论京城近来的动向。
“……听说了吗?王环那案子,牵扯可不小!”
“可不是嘛!据说抄家的时候,搜出的金银珠宝,堆得跟小山似的!”
“哼,这算什么?关键是牵扯到上头了!听说定国公府那边,最近可是低调得很呐……”
“慎言,慎言!这事也是咱们能议论的?不过话说回来,那位下去查案的顾翰林,可是立了大功了,这回返京,怕是要高升了吧?”
“高升?嘿嘿,福祸难料哦……这京城的水,深着呢……”
这些零碎的议论,像一根根细针,刺探着顾望舒的神经。他面无表情地用完饭,回到马车中。看来,他人在归途,京城关于他的议论却早已沸沸扬扬。立功?高升?还是……成为众矢之的?
他掀开车帘,望着官道两旁欣欣向荣的田野,心中却是一片冰凉。这表面的繁荣之下,隐藏着多少如同边关那样的黑暗与不公?而他,即将回到那个权力的中心,是随波逐流,还是……
他不敢再想下去。
又行数日,京城的轮廓已然在望。那熟悉的、巍峨的城墙,在夕阳下显得格外庄严,也格外冷漠。
马车在城门前接受了严格的盘查,方才缓缓驶入。街道依旧车水马龙,人声鼎沸,商铺林立,一派太平盛世的景象。与边关的苍凉、沿途的凋敝相比,恍如隔世。
顾望舒没有直接回府,而是先至宫门递了请安的牌子,等待皇帝召见。这是规矩。
坐在候见的朝房里,他看着那些来来往往、衣着光鲜的官员,看着他们脸上或矜持、或谄媚、或焦虑的神情,忽然感到一阵深深的疏离。他曾是他们中的一员,熟练地扮演着各种角色,但此刻,他却觉得自己像个局外人。
边关的风沙,似乎已经在他身上烙下了无法磨灭的印记。
“宣——翰林院侍讲顾望舒觐见——”
内侍尖细的唱名声将他从思绪中拉回。他整理了一下衣冠,深吸一口气,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向那座象征着至高权力的殿宇。
归途的终点,也是另一段征途的起点。等待他的,将是皇帝的垂询,同僚的审视,以及那更加错综复杂的朝局风云。
第六十五章 回响
乾清宫内,熟悉的龙涎香气味萦绕,只是御座上的年轻皇帝,眉宇间似乎比数月前更多了几分深沉与威仪。顾望舒依礼参拜,垂首肃立。
“顾卿平身。”皇帝的声音平和,听不出喜怒,“边关一行,辛苦了。”
“为国效力,不敢言辛苦。”顾望舒恭敬应答。
“嗯。”皇帝微微颔首,“王环一案,你与赵秉贞做得很好。账册、口供,朕已仔细看过,触目惊心啊!若非你二人勇于任事,边关蠹虫,不知还要猖獗到几时。”
“此乃陛下圣明烛照,臣等不过奉旨行事。”顾望舒依旧保持着谦逊。
皇帝站起身,踱步到御案前,拿起一份奏折:“你的密折,朕也看了。‘边关之弊,在于上下相隔;军心之涣,源于粮饷不公’。此言,切中要害。”
他放下奏折,目光锐利地看向顾望舒:“顾卿,依你之见,如今边关最大的隐患是什么?整饬边备,又当从何处着手?”
这是一个比之前任何一次询问都更加直接、更加深刻的问题。顾望舒知道,皇帝这是在考量他边关之行的真正收获,也是在试探他未来的政治取向。
他略一沉吟,决定不再隐藏自己的观点,坦然道:“回陛下,臣以为,边关最大隐患,并非外敌,而在内政。其一,在于军政不分,武将权力过大,且缺乏有效监督,易成尾大不掉之势,王环便是一例;其二,在于粮饷转运体系弊端丛生,层层盘剥,致使真正用于边防、惠及士卒者,十不存五;其三,在于将士升迁不公,寒门子弟难有出头之日,导致军心不振。”
他顿了顿,继续道:“至于整饬之策,臣愚见,当循序渐进。短期内,需派刚正大臣,持续清查各地军镇粮饷账目,严厉打击贪墨,以儆效尤;中长期,或可考虑文臣参赞军务,以分武将之权,并逐步改革粮饷转运与发放制度,减少中间环节,同时广开武举,选拔寒门俊杰,畅通升迁渠道。”
这番话,涉及军政改革,触及了相当敏感的区域,尤其是“文臣参赞军务”和“分武将之权”,更是容易引来勋贵集团的激烈反弹。
皇帝静静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半晌没有言语。殿内一片寂静,只有更漏滴答作响。
良久,皇帝才缓缓开口,语气莫测:“顾卿所言……颇有见地。只是,积弊已深,牵一发而动全身,改革……谈何容易。”
他走到顾望舒面前,深深看了他一眼:“你此番立下大功,按例当赏。翰林院侍讲学士一职正好出缺,便由你补上吧。另外,朕特许你参与经筵进讲,并将边关见闻,择其要者,编录成册,供朕与内阁参详。”
翰林院侍讲学士是从五品,虽只升了半级,但地位更为清贵,参与经筵进讲更是莫大的荣耀和接近权力核心的机会。这赏赐,不可谓不厚。
“臣,谢陛下隆恩!”顾望舒跪拜谢恩。
“起来吧。”皇帝挥挥手,“回去好生休息,日后……朕还有倚重之处。”
“臣,定当竭尽全力,以报陛下!”
退出乾清宫,顾望舒走在宫墙夹道中,初夏的阳光照在身上,却感觉不到多少暖意。皇帝的赏赐和话语,看似恩宠有加,但他能感觉到那背后深藏的权衡与利用。皇帝欣赏他的能力和见解,但也清楚地知道他的观点可能带来的政治风险。将他升任侍讲学士,参与经筵,是重用,也是一种将他暂时置于相对超脱位置、观察风向的安排。
他回到久违的官邸,仆役们早已得到消息,纷纷上前道贺。他看着这熟悉而又陌生的一切,心中却没有多少喜悦。
边关的血与火,生与死,民间的疾苦,边军的困境,如同沉重的烙印,刻在他的灵魂深处。他知道,自己再也无法回到过去那种仅仅在词章学问中打转的状态了。
他的奏章,他的行动,已经在朝堂和边关激起了回响。这回响是吉是凶,是福是祸,尚未可知。
但无论如何,他已然踏上了这条无法回头的路。他将继续在这权力的漩涡中前行,带着边关赋予他的清醒与沉重,去面对那更加复杂莫测的未来。
回响渐远,余音未绝。新的篇章,即将展开。
【作者简介】胡成智,甘肃会宁县刘寨人。中国作协会员,北京汉墨书画院高级院士。自二十世纪八十年代起投身文学创作,现任都市头条编辑。《丛书》杂志社副主编。认证作家。曾在北京鲁迅文学院大专预科班学习,并于作家进修班深造。七律《咏寒门志士·三首》荣获第五届“汉墨风雅兰亭杯”全国诗词文化大赛榜眼奖。同时有二十多篇诗词荣获专家评审金奖,其军人题材诗词《郭养峰素怀》荣获全国第一届“战歌嘹亮-军魂永驻文学奖”一等奖;代表作《盲途疾行》荣获全国第十五届“墨海云帆杯”文学奖一等奖。中篇小说《金兰走西》在全国二十四家文艺单位联合举办的“春笋杯”文学评奖中获得一等奖。“2024——2025年荣获《中国艺术家》杂志社年度优秀作者称号”荣誉证书!
早期诗词作品多见于“歆竹苑文学网”,代表作包括《青山不碍白云飞》《故园赋》《影畔》《磁场》《江山咏怀十首》《尘寰感怀十四韵》《浮生不词》《群居赋》《觉醒之光》《诚实之罪》《盲途疾行》《文明孤途赋》等。近年来,先后出版《胡成智文集》【诗词篇】【小说篇】三部曲及《胡成智文集【地理篇】》三部曲。其长篇小说创作涵盖《山狐泪》《独魂记》《麦田里的沉默》《尘缘债海录》《闭聪录》《三界因果录》《般若红尘录》《佛心石》《松树沟的教书人》《向阳而生》《静水深流》《尘缘未央》《风水宝鉴》《逆行者》《黄土深处的回响》《经纬沧桑》《青蝉志异》《荒冢野史》《青峦血》《乡土之上》《素心笺》《逆流而上》《残霜刃》《山医》《翠峦烟雨录》《血秧》《地脉藏龙》《北辰星墟录》《九星龙脉诀》《三合缘》《无相剑诀》《青峰狐缘》《云台山寺传奇》《青娥听法录》《九渊重光录》《明光剑影录》《与自己的休战书》《看开的快乐》《青山锋芒》《无处安放的青春》《归园蜜语》《听雨居》《山中人》《山与海的对话》《乡村的饭香》《稻草》《轻描淡写》《香魂蝶魄录》《云岭茶香》《山岚深处的约定》《青山依旧锁情深》《青山遮不住》《云雾深处的誓言》《山茶谣》《青山几万重》《溪山烟雨录》《黄土魂》《锈钉记》《荒山泪》《残影碑》《沧海横流》《山鬼》《千秋山河鉴》《无锋之怒》《天命箴言录》《破相思》《碧落红尘》《无待神帝》《明月孤刀》《灵台照影录》《荒原之恋》《雾隐相思佩》《孤灯断剑录》《龙脉诡谭》《云梦相思骨》《山河龙隐录》《乾坤返气录》《痣命天机》《千峰辞》《幽冥山缘录》《明月孤鸿》《龙渊剑影》《荒岭残灯录》《天衍道行》《灵渊觉行》《悟光神域》《天命裁缝铺》《剑匣里的心跳》《玉碎京华》《九转星穹诀》《心相山海》《星陨幽冥录》《九霄龙吟传》《天咒秘玄录》《璇玑血》《玉阙恩仇录》《一句顶半生》系列二十六部,以及《济公逍遥遊》系列三十部。长篇小说总创作量达三百余部,作品总数一万余篇,目前大部分仍在整理陆续发表中。
自八十年代后期,又长期致力于周易八卦的预测应用,并深入钻研地理风水的理论与实践。近三十年来,撰有《山地风水辨疏》《平洋要旨》《六十透地龙分金秘旨》等六部地理专著,均收录于《胡成智文集【地理篇】》。该文集属内部资料,未完全公开,部分地理著述正逐步于网络平台发布。



【作者简介】胡成智,甘肃会宁县刘寨人。中国作协会员,北京汉墨书画院高级院士。自二十世纪八十年代起投身文学创作,现任都市头条编辑。《丛书》杂志社副主编。认证作家。曾在北京鲁迅文学院大专预科班学习,并于作家进修班深造。七律《咏寒门志士·三首》荣获第五届“汉墨风雅兰亭杯”全国诗词文化大赛榜眼奖。同时有二十多篇诗词荣获专家评审金奖,其军人题材诗词《郭养峰素怀》荣获全国第一届“战歌嘹亮-军魂永驻文学奖”一等奖;代表作《盲途疾行》荣获全国第十五届“墨海云帆杯”文学奖一等奖。中篇小说《金兰走西》在全国二十四家文艺单位联合举办的“春笋杯”文学评奖中获得一等奖。“2024——2025年荣获《中国艺术家》杂志社年度优秀作者称号”荣誉证书!
早期诗词作品多见于“歆竹苑文学网”,代表作包括《青山不碍白云飞》《故园赋》《影畔》《磁场》《江山咏怀十首》《尘寰感怀十四韵》《浮生不词》《群居赋》《觉醒之光》《诚实之罪》《盲途疾行》《文明孤途赋》等。近年来,先后出版《胡成智文集》【诗词篇】【小说篇】三部曲及《胡成智文集【地理篇】》三部曲。其长篇小说创作涵盖《山狐泪》《独魂记》《麦田里的沉默》《尘缘债海录》《闭聪录》《三界因果录》《般若红尘录》《佛心石》《松树沟的教书人》《向阳而生》《静水深流》《尘缘未央》《风水宝鉴》《逆行者》《黄土深处的回响》《经纬沧桑》《青蝉志异》《荒冢野史》《青峦血》《乡土之上》《素心笺》《逆流而上》《残霜刃》《山医》《翠峦烟雨录》《血秧》《地脉藏龙》《北辰星墟录》《九星龙脉诀》《三合缘》《无相剑诀》《青峰狐缘》《云台山寺传奇》《青娥听法录》《九渊重光录》《明光剑影录》《与自己的休战书》《看开的快乐》《青山锋芒》《无处安放的青春》《归园蜜语》《听雨居》《山中人》《山与海的对话》《乡村的饭香》《稻草》《轻描淡写》《香魂蝶魄录》《云岭茶香》《山岚深处的约定》《青山依旧锁情深》《青山遮不住》《云雾深处的誓言》《山茶谣》《青山几万重》《溪山烟雨录》《黄土魂》《锈钉记》《荒山泪》《残影碑》《沧海横流》《山鬼》《千秋山河鉴》《无锋之怒》《天命箴言录》《破相思》《碧落红尘》《无待神帝》《明月孤刀》《灵台照影录》《荒原之恋》《雾隐相思佩》《孤灯断剑录》《龙脉诡谭》《云梦相思骨》《山河龙隐录》《乾坤返气录》《痣命天机》《千峰辞》《幽冥山缘录》《明月孤鸿》《龙渊剑影》《荒岭残灯录》《天衍道行》《灵渊觉行》《悟光神域》《天命裁缝铺》《剑匣里的心跳》《玉碎京华》《九转星穹诀》《心相山海》《星陨幽冥录》《九霄龙吟传》《天咒秘玄录》《璇玑血》《玉阙恩仇录》《一句顶半生》系列二十六部,以及《济公逍遥遊》系列三十部。长篇小说总创作量达三百余部,作品总数一万余篇,目前大部分仍在整理陆续发表中。
自八十年代后期,又长期致力于周易八卦的预测应用,并深入钻研地理风水的理论与实践。近三十年来,撰有《山地风水辨疏》《平洋要旨》《六十透地龙分金秘旨》等六部地理专著,均收录于《胡成智文集【地理篇】》。该文集属内部资料,未完全公开,部分地理著述正逐步于网络平台发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