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起一悟》

文/昆良

破晓时分，九龙湖的天空泛着蟹青色的光。才五点半，街灯却还亮着，红绿灯交替闪烁着，像一串散落的珍珠，在朦胧晨色里明明灭灭。我照例起身沏茶，两盏绿茶下肚，正要去接水，发现桶里早已空了。

厨房的净水机发出熟悉的嗡鸣。我一边等着接水，一边活动双腿——抬腿、踢腿、旋转，晨起的筋骨渐渐舒展开来。就在这时，腹中突然传来紧急信号，来势汹汹，不容耽搁。

手中的水桶才接到一半，我却不得不停下。是继续接满，还是立即应对？电光火石间，我放下水桶，匆匆奔向洗手间。刚坐下，便是一泻千里，周身顿时松快。

身体舒坦了，思绪却活跃起来。回想方才的抉择，不禁莞尔：若执意接满水，若选择更远的主卧卫生间，若忽略身体的警示……每一个“假如”都可能让结局迥然不同。这看似寻常的内急，竟暗含了人生的诸多玄机。

忽然想起那些带孙辈的老人。孩子尿了裤子，大人总要埋怨：“怎么不早说？”可孩子真的没有示意吗？那些咿呀声、那些不安的扭动，不都是无声的告白？又记起一位酷爱麻将的长辈，为了不扫牌友的兴，总是强忍内急，终有几次弄巧成拙。倘若他不必如此“自律”，倘若牌友们能体贴提醒，何至如此？

思绪愈飘愈远。想到有人为满足口腹之欲，终致体态臃肿、疾病缠身，医学界谓之“家族遗传”，可其中多少是真正遗传，多少是相似生活方式的必然？想到某些身居要职者，最初或许只是对小恶的纵容，日积月累，竟成了挣脱不开的枷锁。

收拾停当，查看“战果”——质地柔软，色泽金黄。不由庆幸昨日饮食的节制。原来连身体的反馈，都藏着往日选择的密码。

一次寻常的内急，竟让我参悟这许多。银发之年，更该用心体味生活的点滴，在每一个当下保持觉知，在每一步行走中反观自照。生命的长河，正是由这些细微处汇聚而成；人生的智慧，也藏在这最本真的需求里。

2025年11月2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