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安家大兴安岭6

李洪君

顾、谢二队长，毕会计和李衡就忙如何建点（屯子）的事情。

梁书记建的这两间小马架子，河谷开阔、山地平缓，山上基本没有大的树木，都是些乱草地、榛柴棵子、小杨树和矮树丛，大树没有几颗，便于土地开垦。眼前的是吃水问题，还没打井，冬天吃雪水或冰水，化冻了，就到河里去取水。

我们几个人就到扎赉河两岸的上下游去考察，发现就在这两间小马架子的对过河西的山坡下，河谷边，有一眼泉水。泉水一边靠坡，一边流向一汪泡子（水塘），泡子里结着冰，这一眼泉水直径有一米多，不但没结冰，还冒着热气。

我们一看，这是一汪好泉。冬天不冻，还冒着热气；水量不大，不见其向外流，和泡子里的水位持平，但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看来它的地下水位就是这么高。我们把这汪泉水围起来，取水的时候，不让泡子里的水流进来，以保证用水的清洁。

我们决定就依傍着这汪泉水建屯子。虽然这边河谷坡地不如河东宽阔，但也不乏土地开垦，前面有十里的山岗，山势平缓；后边是一个大大的、漫漫的平岗；东面是几百上千米的河滩；西边是平缓的山坡，只要开垦出来不乏土地可种。而过去后面的平岗，山势相对高大，向北就是一片人迹罕至的森林，不乏高大的树木，有杨树、白桦树、柞树……，还有不少纵横交错的倒树。显然，资源利用比河东要丰富、便利得多。如果居住在河东，烧木柴必须到河西来拉。

三月份，正是冰消雪融之际，白天化，夜里冻，进入四月，山坡的阳面和河谷里就很少见积雪了。四月初，从老太平，就是这个莫旗富裕乡的太平大队来了十几个人，有四、五位顾家弟兄、爷们，有姜家弟兄，有董家弟兄，还有三、四位张姓弟兄、王姓弟兄、潘姓弟兄这些顾队长的老乡。还有毕会计的妹夫和小舅子是从山东省来的。还有谢队长的侄子谢遵兴和他的外甥（连襟的孩子）杨秀坤，还有他的一门远亲于光荣，是从辽宁省来的。四月上旬这些人都陆续来到了。

这些人来到的第一件事就是到河西搭马架子。

盖这三间大马架子，我们用了一个星期，这一个星期，我们都是河东河西来回跑的，早晨早早过来，晚上很晚回去。来回绕弯过河有近20里路，大都是河滩草地和塔头甸子，路很难走。河东的两间小马架子很小，中间间壁开，里面还有铺炕。这有近20个人这个小里间挤得满满登登，没有人能躺得下，炕上、地下歪着的、坐着的，相互挤着拥着，还暖和点，白天累了一天，都还呼呼睡得挺香。

河西搭马架子的地方，我们中午要吃饭，为了防火，清理了一块有50多个平方的地方，中间挖了个坑，架上锅烧水做饭。人们喝着白开，就着盐水，吃着苞米面窝头，还挺香。这种环境，没有人抱怨，都像是在想：这里天高皇帝远，老子没人管。

开始，我们全部人马上山弄木料，后一部分人搭房架子，缺什么料就上山去弄，一部分人准备苫房草。

这里是一片处女地，从有人类以来还没有开发过。上山弄木料没有路，是的，是谁说的，鲁迅说的：“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便成了路。”老太平来的人还带来一辆小拉车，我们人拉着小车，就往西北，过去山岗，由北岗的西坡向北四、五里路就进入山林。我们根据盖马架子的需要，把树放倒，截好，装车。有几个人拉着、推着车子往回运，其余的人有扛的、有抬的，几个来回就把路走出来了。

准备苫房草的也不容易，没有路，要把割好的苫房草从草甸子或塔头甸子里边，挑出来或背出来，有的塔头疙瘩有膝盖高，下边还有冰、有水，很难走。

我们盖的三间大马架子，实际上是个大通间，在山泉的西面稍高的山坡下，是条夹泥的，就是周围立上柱子，柱子的两边钉上木杆子，掺草和泥夹在中间作墙。上边用了7个三角架，间距小，便于探杆，三角架上边钉上木杆，用草泥抹平，苫上草挡雨，这是房顶。我们盖的这个大马架子墙矮，有5尺多高，但还不小，有6米宽，11米长，山墙朝南、北，所以叫马架子，门留在南山墙，由于是临时的，所以连墙也没抹，所以只挡雨，不挡风。

这伙人真的是“筚路蓝缕，以启山林。”

马架子盖起来，我们就在河西住下不往河东跑了。我们在进门的左侧是用石块和草泥垒砌的锅台，我们人多，安了一口大锅，在外边用石块和草泥砌了一个烟筒，灶台和烟道、烟筒都必须用草泥抹严抹好，防火是最重要的事情。进门的右侧放着点粮食和要紧的使用东西。里边两间多的地方东西两边靠墙是用木桩支起来，用木杆子搭起的铺，中间是走道。铺上面铺上点草，盖上被子就睡。

都说阳春三月，可这已经是四月了，这大兴安岭的天气一点也不客气，来场寒流还冷到零下10几度。我们那个临时马架子，只挡雨，不当风寒。记得已经是5月上旬了，就是刚立夏那两天吧，夜里一场风雪，第二天早晨醒来头上、被子上都是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