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睡在文字里的/爱
作者:青竹
尘封了多年未知的答案,让这期《诗情太平洋》新颖的诗文标题,唤起我浮想联翩,启开了我对过的往追忆。
揭开青春岁月的私密,那是半个世纪前的事情,他出生于寒门弟子,品学兼优,是我们的班长,有股不服输的性格。十六七岁穿上了军装,凭他一个初中毕业生,写得一手好字,字刚劲有力如人。新兵训练三个月结束,首长看中了他,选他去做文秘人员,很快了入党,他是部队首长看中的“潜力股”,前途无量。
在部队服役几年,因母亲身体不好,申请复员回到农村,他母亲是大队党支部书记,复员不到半年推荐他进了四川省警官学院,毕业后,在离重庆市不远的劳改农场从小警员工作,但很快提升为指导员,随后又调到四川省属于二线城市的司法局工作,成了一名执法干部和律师。
尽管他的命运比他预想好之百倍,但是,他仍然感觉自己并不幸福,在警官学院他与同班同学恋爱结婚生子,家乡的老同学都为他能攀上高枝,找到如花似玉的姑娘为妻,是他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其实不然,这桩婚姻,结果是时代的悲哀。他妻子的父亲在文革前是四川省一个二级城市的市委书记,因文革戴上了资走资派的冒子,是被揪斗打倒的对象,女儿被人歧视,抬不起头才和他组成了家庭,当妻子的父亲官复原职,他便产生了自卑心理,他在他任法院院长妻子的面前,感到自悲失落,这让本来平静的家庭,深深的陷入了婚姻绝境,他感觉自己的自尊受到损伤,造成他精神缺氧,心灵找不到出口。
然后,然后,他通过同学找到了我,向我表白他的爱意,他想回到青春年华,让他不死心的爱重续旧梦,死灰复燃。时至中年,我早已是有夫之人,怎么会被他一番深情表白而破坏自己家庭呢?当我用狠话拒绝有意伤害他的时候,看见他冰冷的泪水顺着脸颊流,我的心有点软了,过了片刻,我回归平静,认为他找我谈爱,是一种病态。
回忆他第一次追我的时候,是他当兵的第三个年头,情书如雪花纷飞,字字句句都充满深情,我佩服他聪明过人,有胆有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吸引不了我对他的爱恋之情。
时至中年,当他第二次被我拒绝他的追求,不久,他和一个比他小二十多岁,在本市经商的女孩结婚了了,据同学说,他这位年轻妻子对他的才华佩服得五体投地⋯⋯
2022年全球新冠病毒肆虐泛滥,每天从电视里可知全球,死人无数,不知道为什么,我对他有一种莫名的牵挂,时隔二十多年后,我远在大洋洲的美国,通过同学找到了联系他的手机号码,并知道他是享受县级干部待遇的退休人员,心里暗暗为他高兴。打电话联系上了他,他让我加他微信,被我拒绝了,告诉他,等新冠病毒结束了,我回国去看看你们,他沉默了一片,慢吞吞地说,好,欢迎。我道了声谢谢。然后,问他,我可以和你的妻子说几句话吗?只听他在手机里说,有人想和你说话,是我的同学要和你说话。他的话音刚落,就听见一声亲切的称呼,大姐您好,我叫小霞,显然他的妻子就在他身边,我们的对话,在简单自然大方客气中结束。小霞主动称呼我大姐,我理应该当叫她小妹,我们愉快地加了微信。
半年后,2023年美国时间一月五号早上,我刚起床,接到小霞的微信电话,小霞喊了一声大姐,说,他走了,便泣不成声地嚎啕大哭,突然听到这个恶耗,我不知道说什么好,等她哭累了,待她缓过气来,她说,大姐,大姐呀,你同学染上新冠病毒,几天就走了,留下我怎么办,我怎么办啊!话说到此,小霞无法克制住自己心中的悲伤,忍不住又哭了起来,我除了安慰小霞还是安慰。
这个时候中国刚刚解封新冠病毒,死人属于历史罕见,火化需要排长队,想火化快点,也是死者享受的特殊待遇。一个星期后小霞来电话说,大姐,你同学的后事已经处理完了,不知道为什么?她接着说,下葬的时候骨灰盒的盖子就是盖不上,还是阴阳师念念有词,叽叽咕咕和他通灵,说些什么我是懂非懂,我只听懂了,阴阳师叫他安息,叫他一路走好⋯⋯最后,还是换了两三个人才把盖子盖上,小霞把下葬的全场录了视频发给我。
小霞问我,“大姐,你哓不晓得你同学对你的感情有多深”,我,我不晓得,我回说。小霞发出嘶哑的声音一字一泪继续说:“我清理他的遗物时,发现一个被他密封了的纸箱子。打开一看,都是他的旧军装,去摸摸他衣兜里有没有什么东西,发现一个信封里装着你们学生时代的照片,还有两张是你的单人照,还有他这么年来,每一年春节都会给你写一封情书,包裹在旧军装里⋯⋯”
我感觉很奇怪,他怎么会有我的单人照呢?想想这些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虽然曾经他两次向我表白他对我的痴情,多多少少我对他还是有几分心存感动,我并没有对他表示过接受他的爱,时至今日,我要感谢我,用理智战胜了情感,没有虚伪的把自己硬逼到跳进死海,如果去接受一个你自己并不爱的人,岂不是害人害己……我让小霞把他藏起来我的照片和情书,用手机拍下来发给我,小霞说,你同学下葬的那天,我全部烧给他了。
人世间有许多事是无法想象,比如这个同学对我几十年一往情深,心灵深处藏着对我满心的爱,我并不知道,时至今天,我也不后悔当时的决绝,
时到今天,他已经离开了人间,回忆他给我写的血书,他为我栽养的佛叶兰,寄给我的特制派克金笔,目睹他站在我面前泪流满面的情景,我的心再也不能平静,问心,天底下还有这么痴情的男人吗?不久我大病了一场。为了悼念他,我为他写了一首歌词“天边”边写边流泪,用Al制作成歌曲,我每次点播,听到这悲悲戚戚的挽歌,仿佛天空降下了串串泪滴,
我随着雨丝,在歌词里找到了答案一一爱无声,你待我到天边⋯⋯⋯⋯
2025.11.29
【作者简介】:
青竹 蓉竹 现居美国,喜爱用灵魂与文字对话。海外多家诗社担任职务,著有长篇传记小说1本,汉英和汉诗各1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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