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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半生风雨路，最念是故乡。一条小河，淌过人生记忆。刘桂存先生的散文《故乡的小河》，以故乡的白马河为线索，勾勒出记忆中的河流画卷，串联起个人记忆、乡土文化、自然生态与时代变迁，映出无数人共有的一抹乡愁。——谨以此文，献给每一个心有故乡的人。请欣赏！本栏编者文中插图。

刘桂存，笔名二月二，男，生于一九六O年农历二月初二，青岛西海岸新区六汪镇小庙口村人。当过兵，曾任职公社党委、市场监管等机关事业单位。二O二O年退休。笔耕不辍，散文、诗歌等数百篇（首）作品见于各级媒体。著有《二月二诗集》（华夏文学出版社出版）。

文//刘桂存

一路走来，不觉半生已过。风雨中，躬背为桥，俯身为路，在装满记忆的行囊里，有去过长江，走过黄河的足迹，也有爬过泰山的雄风……然而，这些时光镜头现在竟然变的越来越模糊，唯独故乡的一草一木和弯弯绕绕的青石小巷却记忆犹新，尤其是那条藏着我童年梦的小河，笑声依稀在风里回旋，在河水里流淌，每每念及，多巴胺也顿然飙升。

 故乡的小河，是白马河的发祥地。位于1.35亿年前白垩纪时造山运动形成的铁橛山西麓。由于是从村东头流过，故乡人习惯称她为东河。她是居住在沿河两岸成千上万人的母亲河。说是小河，其实不小。全河长44.2公里，宽七八十米的样子，每当夏天洪水泛滥季节，她一改平日的温柔，就像脱缰的野马一路咆哮，日夜不息的流向东海。有着八百年历史记载，居住在小河上游的柘涧、大庙口、小庙口、下庵、夏家庄、野潴、店子等七个自然村庄，成北斗七星状散布在两岸，共同享受着她的滋养。其风俗习惯，人文精神，居住的房子，一一相同，相互依存，遥望可见。世世代代守护着这条小河和这片黄土地，繁衍着历史文明，沉淀形成了忠厚朴实 ，自强不息，厚德载物的白马河文化。

夏天是小河最美的季节。乘着春天的气息，河边水草丛生，成为青蛙、蛤蟆及蝌蚪的栖息地和游乐场。数不清的野花香气四溢，引得蝴蝶飞来飞去。灵动而清澈的河水中，花翅鱼和凫鱼成群结队的游来游去，似乎是与人游玩。如果坐在岸边遮天蔽日的柳树和杨树下把腿伸进水里，胆大的鱼儿会时不时的亲吻你的足指和小腿，让你痒痒的手足舞蹈，心发怒放。随便捡起一块五彩斑斓的鹅卵石，都会成为童年生活的珍宝，足以让你兴奋半天。白天，女人们会坐在河边的青石板上，伸出粗壮的手臂，用捶衣棒用力捶打洗涤着脏兮兮的衣服，时不时撩起河水洗着脸上的汗水。河里飘着肥皂泡，心里流淌着欢乐的歌。

 到了晚上，闪着满天星星的夜空下，小河便成了天然浴场。辛勤劳作一天的男女，会赤条条的泡在河里，洗去一天的疲劳和酸臭的汗水，相互搓着背，聊着家常，完全释放着人性，把身上积存一个冬天和春天的污垢彻底清洗掉，尽情享受着大自然带来的馈赠。当然约定俗成的是男的在上游，女的在下游。彼此却都能听到银铃般的笑声及黄色段子的粗口。一些恶作剧的男人，时不时的会将一种叫做八目架子的毛毛虫顺流而下，蛰伤的女人嗷嗷叫，然后就是戏骂。皎洁的月光下，活脱脱一副亚当夏娃画卷，这情景不亚于法国的天体海滩。

冬天的小河成了孩子们的乐园。远山、小河、大树、麦田披上了厚厚的雪衣，洁白无瑕的雪野泛起刺眼的冷光，天地茫茫，也只有这个时候，才是农村最为放松和略微休闲的日子。大人们会上山寻着野兔的足迹，找窝捕捉野兔，偶尔也会捕捉到山鸡，带回去犒劳家人，改善一下物质匮乏的生活。孩子们便会躲着家人，约几个同伴，三五成群的在结冰的河塘上尽情追逐，把所有的快乐都建立在河冰和雪地上，在浅冰区滑冰，打懒懒婆(陀螺)，胆子大的孩子会沿着河道上的冰滑去很远的地方。运气好的时候可以破冰捉到下面的小河鱼，带领一群小伙伴直玩的浑身冒汗……然后，往回走的时候，再找一根芦苇管，把一块比较大的冰哈热气，一点一点的热钻成一个小洞洞穿绳而过，很有成就感的。那情景不亚于人类祖先发明钻木取火。然后众人簇拥，抬着冰走向街头，把冰敲成一小块一小块的，卖给那些不能去滑冰的小小孩，一根小柴火棍，就可以换得饱餐一顿冰，先是牙齿一木，然后来一个透心凉，接着一个激灵，很爽很爽的。这在我出版的二月二诗集里，有着“霜白红瓦初染冬，寒光檐下冰玲珑。浅尝一口忆可醉，旧梦重温故乡明”的诗句追忆。一顿折腾下来也能换个三斤两斤的柴火，抱回家老娘夸我说，够全家烧水洗一次脸的了……其实那时候全家冬天洗脸只能共用一盆子热水，先是小孩，然后是大人。

后来，铁橛山半腰的道士庙被疯狂拆除了，院子里那棵有着八百多年树龄的银杏树也被砍倒了，祖坟被刨平种上了农作物，地里长出来了大的出奇的地瓜，据说那个有二十多斤重人头状的最大地瓜，被送到县里的农业展览馆展览，炫耀着农业大丰收的景象…

后来的后来，雪还叫雪，冬天还是冬天，但是雪不能吃了，冰也不能吃了…河岸两边遮天蔽日的柳树林和杨树林被无情的伐掉了。河里的小鱼儿也骑着大白马和滴血的河水一起顺流而下，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小时候玩过的地方，裸露着河床，大大小小的石头露出了狰狞的牙齿，像在诉说着什么。那么宽的母亲河竟然蜷缩成了一条小河沟，拨开浮在上面的树叶，混浊的河水才能映照出我丑陋的苍颜…

圆缺的月是思念的舟

悬在异乡的窗口

星星载着月儿往故乡流

乘不住游子的愁

云絮是岁月未拆的绸

系在时间的岔路口

那年数星的孩子已远走

拾尽人间春与秋

借我一片月照亮回家的路

走过人间朝与暮

月光她认得回家的路

却照不见我的归途

……

 一曲悠扬的《借我一片月》歌声飘过，不觉泪两行，情一片。挥挥手，再见童年，再见昨天…

2025.12.10故乡追忆

“都市头条·乡村记忆”主编日月星辰，男，生于1962年8月，山东省高密市阚家镇人，曾在诸城市乡镇和部门任职，现居青岛西海岸新区。主要著作有非遗传承人纪实集《传承之路》、史料性著作《六汪村庄》等，参与编纂《诸城县教育志》、《六汪镇志》，主持编纂《诸城市水利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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