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伐檀》新解
文/刘文娜
对于《诗经》中的《伐檀》一诗,主流观点认为它是下层人民批判剥削阶级不劳而获、尸位素餐的作品,此说不再赘述。《诗经今注今译》则提出,《伐檀》是赞颂清廉者的诗篇——“这是诗人叹清廉之不见用,且讽在位者之贪鄙也”,可惜书中并未铺陈展开。今我将这一观点析出,谈谈自己的浅见,愿承教于大方之家,姑且博君一笑。
我国自古便有“乐之君子,民之父母”的风尚,倡导怀“仁”者得以见用。史册里有“公烛之下不展私信”的典故,诗文中有“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的抒怀;辛弃疾被闲置后,留下“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的壮志未酬之叹;郑板桥亦发出“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的铿锵宣言。
而《伐檀》之中的“檀”“轮”“辐”,皆是上好的材具,却被弃置在“河之干”“河之侧”“河之漘”,未能派上用场。这未尝不可以理解为:君子修身自砺,已成栋梁之材,却遭闲置,空怀一腔抱负而无用武之地,心中难免生出牢骚。
诚如李白被赐金放还后,吟出“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的愤懑之语,满腹牢骚皆是怀才不遇的写照。
《伐檀》的主人公或许也胸藏真才实学,身具清风傲骨,一心渴望报效国家、造福社稷,怎奈同样被架空闲置。俗语常道“要对得起自己的工资”“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反观这位主人公,俸禄优渥,坐拥“三百廛兮”“三百亿兮”“三百囷兮”的粮米,墙上还悬挂着“县貆”“县特”“县鹑”等野味,生活富足无忧。可他终究是被搁置了,故而慨然叹曰:“彼君子兮,不素餐!不素食!不素飧兮!”真正的君子,理当“在其位,谋其政”,断不会尸位素餐。他反躬自省,自觉未曾为国为民有所建树,却安享厚禄与闲适,内心不由得生出愧疚与失落。
当他目睹伐木工人挥汗劳作,看见农人田间辛勤稼穑,望见猎户奔波山野、将猎获的野味敬献于己,便越发渴望能大展才华、建功立业。怎奈现实难遂人愿,种种感慨,便油然而生。
儒家诗教讲究“温柔敦厚”,倡导君子怀“仁”的风范。据此而言,将《伐檀》解读为一首清廉者的自我慨叹之诗,也未尝不可。“诗无达诂”,“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在这首诗的创作背景与史实尚未全然明晰的情况下,这样的解读若能自圆其说,是否也可备为一家之言?愿敬闻诸位方家的高见。
诗有万解,各抒己怀。一隅之见,盼与诸君共探《诗经》之美。

作者简介:刘文娜,素人一枚。闲暇时耽于阅读,尤钟情写作,将生活点滴拉杂成篇,形诸笔墨,既以娱人,亦以自娱,聊作风趣。
平生所求——假我岁月闲手,写意山水之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