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亲戚刘同富
文/赵庆熙
刘同富和我是初中、高中同学,我们同一天进徐圩盐场中学——大高圩中学,而且在一个班,我们也是同一天进的高中,江苏盐业技校,他在三班,我在一班。刘同富为人正直,工作认真,作风严谨,关心同学。我们同学只有四年,但是我们之间的友谊却延续一生。他比我年长一岁,几十年来始终如一,像初识同学那样关心我、帮助我。他又是我亲戚,由于平时走动少,直到上初中后我才听我母亲说刘同富是我母亲的家庭姑姑(这样我该称刘同富为舅)所以这些年来他又像长辈一样时常呵护我、关照我。因为是同学,年龄又相近,工作上交流帮助,他又像兄长般地提醒我、教导我。
是同学,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刚入初中时,我由于父亲身体不好经常住院,家中弟妹多,生活特别困难,学习用具基本没有,衣服也很破旧,刘同富见到这种情况后,就主动把自己的分给我用,有一次他还把自己正在用的钢笔送给我,还说他回家向父母要钱重新买,为缓解我的困难,他还联系几位同学共同向班主任江老师反映我家的困难(因为江老师是他小学老师,他们很熟悉),请求江老师向学校给我申请生活困难补助。我得知后异常激动,对他表示感谢,他则很自然地说:“我们是同学,互相帮助是应该的。”类似这样的事还有过很多次。
记得是在我上高中的时候,一次回家拿生活费,家中那个月实在困难,挤不出钱来给我,老爸为难地对我说:“这个月没有钱给你生活费,家中还有几斤打好的虾米,你带过去联系看有没有饭店需要,有需要的卖给他们再去交伙食费吧。”没有办法我只能无奈地提着虾米骑车回学校,那个星期天,我是和刘同富一起骑自行车回来的,当我走管港与刘同富汇合后,很为难地将这件事告诉刘同富时,他见我表情尴尬,就笑着安慰我说:“没关系的,到学校我和你一起找饭店,有东西还怕卖不出去吗?”回到学校后,刘同富陪我连续利用两个下午的课外活动时间到猴嘴的饭店联系都没有将虾米卖出去,看我满脸心焦不安的神色,刘同富仍然宽慰我说:“别着急,你没有钱买饭菜票我给你,先对付一段时间,总会有办法的。”刚回到学校,忽然他对我说他家有个亲戚住在猴嘴街上,让我将虾米给他,晚饭后送给他亲戚那里,请他们帮忙想办法。两天后刘同富将卖虾米的钱交到了我的手中,他说他的亲戚找朋友帮忙,将虾米卖给了一个饭店,我的危机终于化解了。我收下了钱,可其中的内幕我至今仍不知其终。
是亲戚,呵护关照是应该的
我和刘同富既是同学,也是亲戚。听我母亲讲,刘同富母亲和我母亲都是灌云小伊徐庄人,两人不但住一个村。刘同富母亲还是我母亲家庭的姑姑。如此按辈分算,刘同富还算是我舅,可能是两家相隔几个工区平时走动少,直到我们上中学,双方家长才分别对我们说清这层关系。正因为这层关系,这些年来我对刘同富既有同学、朋友般的友谊,又有亲情、长辈般的敬重。而他则一直让他的孩子叫我叔,并对我说:“我们本来就是同学,即使有亲戚关系也没必要分得那么清。”他虽然嘴上是这么讲,在现实生活中还是会时不时地关照我、呵护我。
记得那还是我刚下放东辛农场不久的事。我们是那年八月底去农场的,刚到农场恰好遇上三秋大忙时节,收玉米、割黄豆、摘棉花,还要忙着种小麦、挖水商(麦田灌溉和排水用的水沟),农活特别忙。农活忙,苦点累点对我这个打小做惯了家务活长大的孩子来说,根本不算啥事,关键问题是粮食不够吃,(我们下放知青到农场供给制,刚到农场是每月十五元钱,三十八斤粮票)钱多少不要紧,关键是三十八斤粮食太少,像我这样做体力活半个月就吃完了,我记得刚到农场第一个月,我吃了八十多斤粮食,将从家中带点粮票都补贴完了。我也是无意间与刘同富(那时候刘同富已经分配到市工业设备安装公司工作)写信时告知这个情况的,他回信告诫我:“在农场干体力活不能吃不饱,粮食不够吃可以另想办法,但是自己身体一定要保护好。”短短数语,字里行间都流露着关切之情。然而,时隔一周的星期天上午我正在连队大场上(农场连队用于晾晒农作物的场地,当地人都称之为大场)扛黄豆晾晒,准备第二天送到场部入库,就见我的排长(后来是我入党介绍人)武新年领着刘同富过来并叫道:“赵班长(我刚来连队就让我做新来知青班的班长)你的同学从新浦过来看你啦。”我一见同富高兴坏了,冲过去抱着他叫道:老同学,你怎么来啦?激动之情无以言表,一旁的武排长忙说你们同学聊一会,我回去忙了。待武排长离开后,同富告诉我:早上起早从单位骑车过来,到七十三连他二妹那看看(同富二妹刘同珍也下放在农场七十三连,和我相隔两个连队。)她也在上班,知道我在七十五连就赶过来见个面。大家都在忙,我们也没有回宿舍聊,就在大场边的草垛边坐下,待我将来农场这段时间工作情况告知后,他很开心,并和我说:“你能吃苦,文化功底也厚,工作上是不会有问题,就是要注意保重身体,别逞强,别出过头力,你看你们扛这巴斗(即农村用柳条编制装粮食的圆形工具,高八十公分,直径六十公分,装满粮食在八十公斤左右),一下有一百多斤了,看你扛着带小跑,还得注意,别太累伤着身体。”听着他充满关爱的叮嘱,顺从点头应承,还充满豪气表示,这点活累不到我。半个小时后,他说和他二妹说好去吃中饭的,执意要离开,临离开前,他打开随身挂包,掏出一包东西交给我说,这是他二妹纳的两双鞋垫送给他的,我劳动强度大更需要,就留给我垫。说完塞到我手中,骑上车就走了。中午我回到宿舍打开纸包,发现里面除了两双新纳的漂亮鞋垫外,还有一只信封,我打开信封,从中倒出了几十斤全国通用的粮票。

是朋友,相互提醒是应该的
回顾几十年来我和同富之间的交往,有同学间的友情;有亲属间的亲情;但是我感觉我们之间更多的是亲密无间的朋友情。我们之间无论谁遇到什么事,也从来不避讳,都会坦然告诉对方,而相互间都会毫无保留地阐明自己的观点。一起分析事由,探讨问题,像同事、更像朋友。
记得我刚调到云台区徐圩镇担任党委书记不久,一天刚上班不一会,我接到同富从市里打来电话问我:“怎么刚上任就做不靠谱的事呢?”我一听有点莫名其妙,忙问怎么回事。他这才把缘由告诉我,他昨天在港报上看到一则消息说徐圩镇人民政府非法卖土地,违反刚颁布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土地管理法》,他看后大吃一惊。他知道我刚上任不久就干这么不靠谱的事,急忙打电话询问。如此一说我忙告诉他,此事我刚知道,还是我上任前发生的。他又说你现在是一把手书记,不承担责任吗?我解释道:“这件事本来就是个误会,新土地法颁布时间短,基层单位执行过程中有些偏差,相互协调又不及时,所以产生了误会,现在经过沟通,相关手续已经补齐,问题已经圆满解决了。”听到这些他才放下心来。不过他还是不忘叮嘱我:“你现在也算是一方‘诸侯’了,决策要三思而后行,不能鲁莽从事。”我连连称是:“知道了,前辈”。
在日常的生活和待人处世等诸多方面,同富更是时刻提醒我,处处关照我。我们在盐校上学时,同富、古龙高、季汝明们几位同学都是校团委和各班骨干,学校每期黑板报、墙报都被我们包了,平时学校的公益活动我们都干在前头,当时学校老书记兼校长李英才也对我们关爱有加,所以虽然毕业离开学校,我们几位同学还经常相邀一起前去看望老校长。20世纪80年代末,听说老校长已退休在家,一天同富打电话约我说:“老校长退休在家没事,春天来了,你们那里滩多、水多,可以邀请老校长前去踏踏青、钓个鱼,吸一吸新鲜空气嘛。”(我那时家乡徐圩镇任职)听他提议我当然认同,待到周末,我和同富一起找辆车专门将老校长请到我们后五圩村万亩养殖基地参观考察。听我介绍我们养殖场生产经营情况及取得成绩,老校长特别高兴。还指着我们颇为自豪地说:“看到我的学生工作这么出色有成就,我这个退休老头很开心,也特别感到自豪哦!”
二零一二年春节过后的一个星期天,我上市场买菜,遇到刘同富和他夫人张发英两人也去菜场,同富告诉我:“最近血压升高,吃药也不管用,准备辞职不干,回家休息了。”我一听颇觉奇怪,他现在是建筑房地产总经理,干得挺好的,怎么要辞职呢?一旁的夫人张发英忍不住插言道:“还不是当这个破经理烦的,官不大,每到逢年过节送礼的踏破门,送烟酒的、送卡的,还有送钱的,退也退不掉,收也不能收,这不是折腾得血压也升高了。反正还有两年到点退休,不如早点回家休息,省得闷出毛病来。”
这就是我的同学亲戚刘同富。对待同学,他关心、帮助不遗余力;对待亲属,他严苛、呵护且关爱备至;而对待同事和朋友又是真诚、互助乃至春天般的温暖。唯独对这现实中的一些不良陋习却是束手无策,最终他还是婉言谢绝领导的一再挽留,毅然辞去总经理一职,提前回家安度晚年。
2024年12月28日写于南京江宁
作者简介
赵庆熙:本科学历,做过代课老师, 农场农工、盐场工人、搞过行政管理,公务员退休。 喜欢文学,先后在省市报刊杂志发表文章数十篇,其中获奖文章十余篇,一九九0年与朋友合著《青年思想政治工作新论》,由海洋出版社出版,作者任副主编,获江苏省人民政府第三次哲学社会科学优秀成果三等奖。连云港市作家协会会员。 二0二五年六月由中国图书出版社出版专著《平凡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