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话麦秸秆

徐红星

一个朋友听说我为麦秸秆写传，说我真是闲得没事干！他哪里知道，在百业待兴的年代，麦秸秆的用途不亚于麦粒，里面藏着心酸与苦辣，也藏着无奈与智慧。

如今，人们吃腻了精细的小麦粉，开始回归吃全麦粉。这倒没错：全麦粉里的麦麸富含纤维素，不仅能减肥，还能润肠通便，是高血压、糖尿病患者的理想食品。可在上世纪那个盛行“颗粒归仓”的年代，吃全麦粉是因为麦子实在太紧缺了！殊不知，小麦全身都是宝——麦粒供人食用，麦糠是牲口的草料，麦秸秆的用处则更多！

一是轧麦子之前，社员们会先掐下麦秸秆中顶尖的长节，用作草编的材料。

草帽辫，是当年黄河故道一带制作草帽的必需品。记得菜屯供销社采购站，还专门派人到各村教授编草帽辫的手艺。编好的草帽辫交给采购站，按尺计算工钱。

二是上了岁数的家庭妇女，会用麦秸秆编蒲团、草席和壶囤。

她们把一根根较长的麦秸秆用水沾湿，这样处理后的麦秸秆会变得柔软，编起来得心应手。圆圆的便是麦秸蒲团，夏天坐上去软乎乎的；到了冬天坐上去也不冰凉，格外受老年人喜欢。心灵手巧的人还会把麦秸秆编成席子，铺在大门口，躺在上面能感到丝丝凉意，美美地睡上一觉，就能消解一身的劳累。更有能工巧匠，会把麦秸秆编成壶囤，将茶壶放进去，保温效果特别好。

三是拧草腰子。把一根根较长的麦秸秆用水浸湿，待其变软后拧成草腰子，留到来年捆麦子用。老农民自有老农民的办法啊！

上面说的都是整根的麦秸秆，把麦秸秆轧碎了，就叫麦秸。轧碎后的软麦秸，生产队会堆成圆圆的麦秸垛。那时做饭缺柴火，生产队长会专门派人看管麦秸垛，不许大家随便拽来用。

麦秸的用处就更大了。

一是生产队牲口的好饲料。可以说，生产队的牲口一年里有大半年吃的都是麦秸。

二是用麦秸装枕头。麦秸填充的枕头软乎乎的，不硌头皮还保暖。每到冬天，各家各户都会去生产队的麦秸垛装枕头芯；要是平时想用，还得先请示队长。

三是铺炕、填草褥子。我觉得，用麦秸填草褥子的做法，打古时候就有了。

四是把麦秸填在棉鞋里。用麦秸当棉鞋的鞋垫，这是老百姓的无奈之举，不过也是利用了麦秸秆的保暖性。

传说1962年，供销社食品加工房曾发明过“麦秸饼干”“麦秸秆酱油”之类的东西。这些食物吃着还行，就是吃完后大便格外困难——这是把麦秸秆糖化后，用来充当粮食的缘故啊！

改革开放以后，麦秸秆成了造纸的好原料。那时候小麦七毛钱一斤，麦秸秆送到茌平县造纸厂，就能卖到五毛钱一斤。

说来说去，麦秸秆样样都好，就一样不好——容易着火。所以，麦秸秆不能随便堆在院子里。

麦秸秆在人们的生活中曾极其重要，相关的谚语就是明证：

麦秸火，一阵烟！

麦秸秆擦屁股——不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