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与佛 （外三首）
文/空青
 
1
 
小女孩跟着奶奶
去小寺很多次了
每次都静静站在
奶奶和佛旁边
看奶奶
烧香，跪拜，祈祷
一句话不说
 
这次，她蹲在蒲团边
轻扯奶奶的衣角
仰头问奶奶
——菩萨除了让你磕头
还会做什么？
 
2
 
小女孩的声音很轻
只有奶奶听见
僵了半秒的奶奶
缓缓睁眼
看了看菩萨
又低头看她
 
“乖，别说话。”
她把小女孩的手
按在蒲团边
自己俯身下去
额头贴着冰凉的垫子
一动不动
比上次久了许多
 
香还燃着
烟雾缠在庙堂
漫过她们的影子
佛依旧微笑
不说话
 
3
 
多年后她陪奶奶再来
佛堂还是老样子
香灰落了一层又一层
奶奶跪在前头
动作慢了些
依旧虔诚
 
她站在当年的位置
忽然蹲下身
指尖碰了碰冰凉的蒲团
慢慢跪下去
双手合十
额头轻贴垫子
没有问什么
也没有说什么
 
香雾漫上来
裹住两个重叠的影子
佛的微笑
和从前一模一样


   2025.12.16


公鸡下蛋


其实，她也不信
公鸡怎会下蛋呢
只是某天她去鸡舍时
看见一只公鸡
与一只蛋一同呆在鸡窝里
她便拍了照
发了朋友圈
后来一个，两个，三个
很多个朋友都说
现在的公鸡能下蛋了


开始她不信
后来她信了


    2025.12.16


十字路口 
 
熟悉的地方
不用问
我都知道
该向前、向左，还是向右
 
不熟悉的地方
我便会厚着脸
去问别人
 
因为我不相信
条条道路通罗马
也不相信
南辕北辙
 
但我又害怕
遇见耶稣
或是犹大


   2025.12.16


标  签
 
路边捡了块石头
灰扑扑的
他拿在手里把玩
朋友看见
说这石头纹路特别
像古董
 
他找了个盒子装起来
垫上绒布
又查了半天鉴定方法
越看越觉得
这石头不一般
 
后来有人说
就是块普通鹅卵石
他把石头扔回路边
走了两步
又捡回来
毕竟
已经被说过是古董了
扔了可惜


   2025.12.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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