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金日成战斗过的地方
文/赵成丽
一九三一年“九·一八”事变后,黑龙江省被日本帝国主义侵占。日本侵略者妄图将东北变成战略根据地,实现其占领全中国的狂妄计划。为此,将关东军增加到50多万,再加上伪军、山林警察大队,聚集了70万的兵力,对东北抗联进行疯狂、残酷的“大讨伐”和围攻,使东北斗争进入了极其艰苦的年代。
“七·七”事变后,全国抗战开始。日本侵略者为了南进,急于拔掉插在其心脏上的一把钢刀—东北抗日联军,推行《保甲法》,强制并屯迁户,实行三光(抢光、烧光、杀光)政策。东北抗战形势日渐险恶,面临着血与火的交织,生与死的搏斗,历史与未来的争夺,抗日联军在敌我兵力悬殊的情况下,只能活动在深山密林里,栉风沐雨,浴血奋战,转战在白山黑水间,给养很难补充,有的队伍以草根、树皮充饥。为将抗战进行到底,抗日联军经常派小股部队出山征缴军需物资,当然,大都是由联络员事先摸准情况的地方,打有把握之仗,以免造成不必要的伤亡。
一九三七年八月初(农历七月初),节气差几天就要立秋了。有一天(准确日期记不清了)黄昏时刻,伏雨淅淅沥沥地下着,田野无人,此时正是农民挂锄等待秋收的时节。时任东北人民革命军第二军独立师第三团政治部主任的金日成(1934年三团政委南昌益在汪清县北蛤蟆塘战斗中不幸中弹牺牲,金日成继任政委,后任六师师长)率领30几人的骑兵小分队悄然进驻了二甲村(原叫青山堡,现黑龙江省宝清县青原镇永红村),随即在村后小青山上放了瞭望哨,村屯四角炮楼上也都各有哨兵站岗,严密布防,以防日伪军偷袭。

二甲并屯前为什么叫青山堡?原来村后有座小青山,主峰有百十多米高,这座山从南到北依次连着三个小山峰,宛如一位母亲手牵着大小三个儿女一样。山前山后各有一口泉眼,泉水清澈甘甜,冬夏流淌。山上长满松、杨、柞、桦、榆、水曲柳等多种树木,远看一片青翠,近看郁郁葱葱,山西又有河水流过,这里山清水秀、林茂草长、沃野无垠、鸟语花香,真如世外桃源一般,人们将它称之为小青山。山前屯子里住着以赵家为主的一大户,还有姜家、戴家、倪家、等一些人家,就将屯子以山为名,叫做青山堡。
我们赵家一九一五年千里勘荒原,选址在这青山脚下,当时,将要设立宝清县。一九一六年正月初七,举家三十多口人从吉林省伊通州(现吉林省伊通满族自治县)经过月余迁徙到这天福之地,垦荒建屋,边耕种边兴办工商业。到一九三七年,人口近百口,房屋百间,有多处买卖(即厂房、店铺、门市)。一九二一年在宝清城里有一处商业基地—“天兴福”(原宝清微电机厂厂址),有制酒、榨油、碾米、磨面车间及日杂门市商店等。一九三一年新增25马力蒸汽轮机、15马力瓦斯机、蒸汽锅炉,还耸立起25米高的铁烟囱,上写“天兴福”三个大字。配套的有压豆坯机、碾米机、磨面机等。青山二甲村也同样有这些设备,房屋12栋60多间,东西厢房各五间,住着长工和一些来此逃荒的人,时常也有抗联人员乔装来此暂住。并屯时规划一个村要300米见方,村东有城门,可直通公路(土道)。我们赵家宅基地10000平米,四周都是用西地河的草垡子砌的围墙,在墙外面挖壕沟叫护城壕,把挖出的土返到墙基里面,垫起高高的马道,墙的四角修有炮楼,当时人称赵家大院。一有风吹草动,一些小户、散户人家携老拖小全都躲进赵家大院。反正那时吃的、住的都很方便,一切无偿提供。当时我们赵家已近百口人,四世同堂,在宝清一带远近很有名望。
这次抗联进驻,大院外的一些人家听说有兵进村,他们又都来大院躲避。金日成来了,我们将最好的房间让出来,还将干净的被褥拿出来给他用。他只带一名警卫员住进五间正房的大门西侧的中间南炕,这是我奶奶与我的九姑妈(那年姑妈尚未出阁)住处,她们娘俩与我妈妈同挤一铺大炕上。此五间房是一九三六年落成的(现在还有),房高8米,东西长20米,计总面积200平米,所有大柁的直径60公分松木,五檩五桕全是松木到顶,人称“海青房”。建此房的松木全出自西山里的西瓮泉山,并由抗联派兵帮着护送出界的。因为在一九三五年春,抗联派人找到我爷爷赵科(当时是赵家总掌柜的),求他帮忙营救一个抗联的人,爷爷赵科了解完情况后,花些钱打通关节,以我们赵家跑走的长工名义设计向县监狱要人,几经周折才将抗联的张营长从监狱里救出来,免遭一次杀身之祸。所以,才有这些松木盖此“海青房”,在当时影响很大。
据我父亲讲:金日成当时有二十五岁左右,个头不是很高,长的很英俊,穿着很朴素,住下后屋里屋外就由我父亲赵连凯伺奉。当时我父亲25岁,在县城自家“天兴福”做机械师,负责所有机器、动力设备的使用与维修,请假回二甲看望我母亲,因为母亲那时生我大姐正在月子里,所以,招待金日成的差事就由我父亲来做了。父亲为人老实厚道、眼里有活,端茶倒水、里外沟通,件件做得很到位,深得金日成喜欢。其他人等不准随便出入,几位奶奶、大娘、婶子们都待在自己房间里,只有到做饭的时候,大家才出来一起动手,做菜的做菜、做饭的做饭,供百十多口人吃饭,村里十几岁的男孩都给抗联遛马。

金日成的队伍纪律非常严明,一不许进女眷住处;二不许与妇女说笑;三不许向百姓索要东西。他们除了负责警戒的人员外,其他人都住在厢房里,与伙计一起吃饭。
抗联此次来,就是为了筹措军饷、补充军需,向各村要大烟土和枪支弹药等,那时的大烟土是顶钱用的硬头货。金日成坐在炕稍,背靠着炕柜,对我奶奶说:“老太太,快把你的大烟土拿出来晒晒吧,不然会变坏的。”他的中文说得很流利,不知底细的还以为他是中国人呢。奶奶是自己割点烟浆,阴雨天没晒好,听说来了兵,吓得顺手将其藏到柜子里了,谁知金日成不用打开柜门就知道里边有大烟,把奶奶可吓坏了。金日成见状笑着说:“老太太,不要怕,你的那点烟土我们不会要的,晒干了你自己留着用吧!”这时,我奶奶才将柜门打开,把一盒烟浆拿了出来。
金日成头脑非常精明,眼睛看啥看得也准。收来的大烟块须切开看里边烟质纯不纯,有没有掺假。他坐在炕稍,离他三米多远切开的烟块,他一眼就知道掺没惨假。一甲甲长姜玉新交来的大烟土不纯,用刀切开后被发现里面掺假,把金日成当场惹翻了说:“你竟敢逗老高丽来了!”不容解释,绑了拉出去枪毙;时任二甲甲长李喜林(我的五姑父)被抓来,交烟土没说什么,可没有枪支可交。这弹丸之地的小村子,被各帮派武装像梳子一样梳过了多少遍,土匪与日伪军也常来搜查武器,别说没有,就是有也早被那些人抢先拿走了,哪还有枪呢?李喜林怎么说,抗联也不相信,就把他也五花大绑拉出去要一起枪毙。
这可吓坏了在家的几位奶奶们,他们都挺身向前求情。六奶奶抢先一步赶到东门外,一个战士正要开枪被她往下一摁,子弹射在地上,好险哪!随后几位奶奶挡在姜、李二人前面说;“我们愿以身家性命担保。”这时抗联粮台(负责给养的联络员)袁洪章(就是宝清县财政局副局长袁玉庆的父亲)赶到,一同向抗联领导求情,方得幸免。我家平时,通过袁洪章多次向抗联捐布匹、粮食、枪支、弹药、白酒等军需物资。这次来,我家尽其所有,满足要求。以前的几支快抢早都让日军搜缴去了,只剩下土枪土炮和炮楼上的大抬杆,那些自装火药、铁沙子的笨重玩意,不易携带,功效又低,不利于游击战,所以抗联根本没要。
抗联所需要的给养连夜整装好,以防突发事件发生,平安地度过了一个寂静的夜晚。
次日,雨下得更大了,还刮起了风,雨借风势发出哗哗的响声。抗联战士经过一夜的休整,消除了疲劳,精神焕发,准备在午饭后开拔,因为这里离县城太近,部队是不宜久留的。
刚吃过中午饭,桌上的碗筷还没来得及收拾干净,恰在此时,村东面响起了两声清脆的枪声,接着便枪声大作。枪声就是命令,抗联战士迅速提枪进入了战位。
金日成在屋子里,镇定自若,不慌不忙,坐在炕上边喝着茶水边指挥战斗,好像根本没有发生什么事似的。我家大院四周围墙都是用草垡子堆砌而成的土墙,不怕子弹,子弹打在草垡子土墙上,就夹在里面了,连土星都不掉。围墙四角的炮楼上,有瞭望孔,可以居高临下观察敌人的动向,更能准确、隐蔽、机动地打击敌人。时疏时密的弹雨,不时夹杂着互掷手榴弹的爆炸声,敌人也曾发起冲锋,那开阔地没有可借助的地形地物,就是白送死,被抗联战士准确的枪弹击中,扔下几具尸体,狼狈地败退下去。敌人后退三百多米远,趴在草丛、庄稼地里,不敢贸然出击。敌人只是放枪,离得远也构成不了多大威胁,又没有炮火,组织进攻谈何容易。
日伪军的枪声使我们家人胆战心惊,大人、孩子或趴或坐在炕沿底下,以防被子弹击伤。那窗户上打进来的子弹击在对面屋壁上发出噗噗的声音,墙壁上激起的土刷刷往下落,人们趴在地上真是一动也不敢动,不知战斗何时才能结束。居住在小青山前的戴家我四舅妈来不及躲进赵家大院,听见枪声,坐在炕上扒窗户向外探头张望,被飞来的一颗子弹顺着脑门边横哧溜一道印,好险啊!吓得她魂不附体。
双方相峙到傍晚,抗日联军从炮楼上观察日伪军正在慢慢把兵力做收拢运动,由东向南包抄过来,大有采取合围之势。西、北两面比较平静,未发现敌人。抗联判断敌军只是小股部队,约有五六十人,属于下乡搜刮民财或是执行巡逻任务的部队,没有重武器便是证明。但唯恐枪声招来城里的大批敌军,再配备重炮的增援,那就不易脱身了。因此金日成下令将战士分成两部分向东、南两面猛攻猛打,吸引住敌人的火力,掩护部队利用黄昏后准备突围撤走。此时,金日成问我父亲:“大院围墙西、北两面有没有门?”父亲说:“没有。”金日成略有些着急,在屋内走了两个来回又问:“城墙可不可以扒开个门?”父亲说:“很难,因为都是草垡子砌成的,况且两米多厚,三四米高。”金日成说:“难道没有别的办法吗?”父亲说:“让我想想看。”父亲言语虽然不多,但是办法可多。经过勘察,父亲领几个人,拿着大锯、镐头、铁锹,先将靠西北角处围墙顶端刨下一个缺口,然后用大锯锯拉垡块,边拉边刨,相距两米拉开两道竖线,众人往外齐用力推,推出一个小角门来,恰好能容马匹通过。金日成看后很高兴,夸我父亲很会动脑筋。随后先将战马一匹匹牵出去,待撤退时备用。

天色黑了下来,夜幕低垂,阴云四合,夜空中不时电光闪闪,雷声隆隆,霹雳声震得地动山摇,声势猛恶惊人。雨时大时小,就在雨渐渐变小时,金日成命令部队撤退。除担任掩护的战士外,其余战士一个一个都从西北围墙豁口处安然撤除赵家大院,抢占小青山制高点,等负责打掩护的战士追赶上主力部队后,兵合一处,过了西地河,向西山抗联根据地奔去。
再说我们赵家,只有我奶奶辈的几位老太太,冒着被日伪军杀头的危险留守在大院,其他家人及雇工均随抗联队伍西撤时跟着也出了围墙,向外村屯或田野树林等地方躲藏起来。此时,我奶奶在混乱中不见了父亲,急得哭起来,以为父亲真的被金日成领走了呢。因为仗没打之前,金日成听说抗日将领陈东山是我奶奶的娘家人,还知道陈东山开始拉起队伍时是我们赵家给买的枪、从我们赵家走的等一些事情。所以金日成对我奶奶的印象很好,见我父亲侍奉得很周到,就与奶奶唠嗑时说,走时想将父亲领走。奶奶说暂时还不行,容后再说。可是,父亲扒完围墙再没回来,奶奶心里没底,怎能不着急。后来才知道父亲跟抗联走到后山,在密林处躲藏了起来。
抗联战士撤走,枪声骤停,漆黑的夜晚,真是沉静。日伪军死封锁住正门,只偶尔放冷枪试探一下,他们还末摸清抗联的动向,不敢冒然往大院里闯,这一夜就这样过去了。
次日拂晓,奶奶们把大门拉开,日伪军胆怯地进来,怕中埋伏,各个端着枪弓着腰,心惊神悸,斗胆搜查后,才相信抗联队伍真的走了。日伪军就狐假虎威起来,大发雷霆,把奶奶们统统绑起来,要枪毙,说是“通匪,良心大大的坏了。” 奶奶们都是经过战乱风雨考验的人,日伪军说的“匪” 其实是好人,因为他们抗日救国,为百姓着想;他们说的“兵”都是糟蹋老百姓的真匪。奶奶们天不怕、地不怕,不怕死,与他们力辩说:“抗联是他们自己闯进来的,又不是我们找来的,与你们偶尔相遇,实属巧遇,你们不也是一样吗?要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要粮就拉,要钱就搜,什么兵、匪的,你们双方都有枪,我们哪个敢得罪?不接待行吗?你们今天说我们通‘匪’,他们又说我们通‘日’,都是要命的罪名,我们百姓哪有活路啊!”
这时,伪军小队长和日军翻译出来讲情,因为他们常下屯到这里吃喝,每次我们都不敢慢待。他俩帮着说了不少好听的话,我们又给打点些礼物,这样总算将绑着的几个人放了。日伪军又让准备饭菜,他们吃饱喝足了才撤兵回县城。
金日成抗日联军进驻二甲,日伪军奔袭围剿所发生的战斗,就这样结束了,抗联战士无一人伤亡。但此事过后,赵家便被伪县政府定为“反满抗日家属” ,大人们在出宝清城门时,须持伪县政府开具的出门通行证方可放行。(赵成丽)
赵文碧,四川省青神县河坝子人,三苏文学社社长、主编,擅长写散文与地方传说,代表作品有《火烧玉蟾寺》、《丞相敬师》等,作品常见于《三苏文学》微信公众号、江山文学网、都市头条、金榜头条、美篇、百度等。
个人简历
三苏文学将在每年年底评选当年三苏文学的优秀作者,按投稿量、浏览量、评论数、获精次数、上红榜各占25%,前三名将获得精美荣誉证书及至尊奖杯,并同时在《三苏文学》微信公众号、都市头条、金榜头条、今日头条、百度等平台广泛颁布彰显荣耀,到时可以做现场颁奖活动。欢迎文学老师们踊跃参加、积极支持、互相转告。



赵文碧,四川省青神县河坝子人,三苏文学社社长、主编,擅长写散文与地方传说,代表作品有《火烧玉蟾寺》、《丞相敬师》等,作品常见于《三苏文学》微信公众号、江山文学网、都市头条、金榜头条、美篇、百度等。
个人简历唐小虎,笔名:梦里,酷爱文学。喜爱散文、歌词创作。《三苏文学》常务社长,微信号/wxid_s3otpbxws4pn21,青神县作家协会会员。与音乐走廊合作之歌曲《锦绣青神》、《相知相守风雨同舟》、《南方的雪》等广为传唱。被百度音乐、MVBOX、酷狗等音乐平台收录其中。多篇散文作品在省、市级多家自媒体平台发表;主要作品:《青神之夜》、《峨眉情缘》、《老家的味道》、《天下太平 人皆向往》、《汉阳时光:一捧江水 半轮诗月》、《桂花香溢 岁月沉香》、《“东方明珠”之印象.白果》、《开放包容之浪漫丽江》、《腾冲之约》、《梦幻泸沽湖,摩梭走婚俗》、《洱海的风令人醉》、《邛海结缘》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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