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秦大地的重整者

——记陕西省第一书记王任重

           文/王博（陕西西安）

一、渭水寒烟中的誓言

        1978年的关中平原，朔风卷着黄土掠过枯黄的麦田，像一把生锈的镰刀，割裂着这片古老土地的生机。61岁的王任重站在咸阳塬头，望着远处蜿蜒的渭河，手中烟卷的灰烬在寒风中簌簌飘落，仿佛无数未熄的火种。这位刚从八年牢狱中走出的老革命，此刻肩负着重建三秦大地的重任，目光如炬，穿透了弥漫的寒烟。

       “陕西的问题，是吃饭的问题，更是人心的问题。”他在省委常委会上的发言，让在场干部们屏住了呼吸。墙上的红旗已经褪色，但这位新任第一书记的声音，却像惊雷般滚过会议室，震得窗棂嗡嗡作响。

二、燕赵烽火淬炼的脊梁

       1917年，王任重生于河北景县农家。十六岁入党时，他或许未曾想到，四十年后自己会带着一身伤痕来到黄土高原。在延安抗大，他学会了用毛笔写标语，笔锋遒劲如刀；在冀南根据地，他组织农民用铁锹对抗日军坦克，土办法里藏着大智慧。这些经历，锻造了他“土能生金，朴可成器”的信念。

       初到陕西，他拒绝警卫员搀扶，独自挤上西安的公共汽车。售票员认出这个穿旧棉袄的老人竟是省委书记，惊得说不出话来。他却笑着掏出月票：“我也是个普通乘客嘛。” 这种亲民作风，很快让“老王书记”的名号传遍街头巷尾，像春风化雨，润物无声。

三、三把火：照亮三秦的微光

第一把火：砸碎“大锅饭”

        1978年秋，眉县农民李老汉偷偷把架子车藏进地窖——这是生产队要收走的“资本主义尾巴”。三天后，省委文件明确宣布：“架子车永远归社员所有。” 王任重顶住压力，在全省推行“包产到组”，让农民重新握住了锄头。当第一季麦子丰收时，李老汉捧着金黄的麦穗，老泪纵横：“这地，终于活过来了！”

第二把火：解冻“自留地”

       在武功县调研时，他发现社员们把土豆种在坟堆里：“地太少，活人争不过死人。” 他拍案而起：“宪法保护的自留地，谁敢动？”三个月后，三万亩荒地重新回到农民手中。春耕时节，田野里重现了久违的欢声笑语，仿佛大地在复苏中低吟。

第三把火：点亮“希望灯”

       1979年春节，他带着工程师走访陕北窑洞。当看到孩子们在油灯下写作业，昏黄的光晕映着稚嫩的脸庞时，他当即批示：“三年内让所有公社通电！”两年后，榆林地区最后一盏煤油灯熄灭，取而代之的是明亮的电灯泡。孩子们在灯光下读书写字，眼中闪烁着星辰般的光芒。

四、窑洞里的经济学

        王任重的办公室没有豪华陈设，唯有墙上挂着三张地图：地形图、资源图、贫困分布图。他独创的“窑洞工作法”让干部们又爱又怕——白天走访农户，晚上在炕头开会，煤油灯熏黑了帐顶也要把问题谈透。

       “老王书记算账，比打算盘还快。”秘书回忆道。1979年夏，他站在西安城墙根下，用树枝在地上画着：“关中产粮，陕北产煤，陕南产茶，这就是我们的‘三原色’！” 这番“三原色理论”，后来成为陕西产业布局的雏形，像一幅徐徐展开的画卷，描绘着三秦大地的未来。

五、风雪中的背影

       1980年冬，一场暴雪席卷秦岭。王任重坚持要去看望被雪困住的铁路工人。警卫员劝他坐直升机，他却说：“坐飞机看不到真实情况。” 在零下二十度的隧道口，他脱下棉大衣裹住发抖的工人，自己穿着单衣指挥抢险。三天后，铁路通了，他却因肺炎住进医院。

病房里，他仍惦记着陕北的旱情。护士发现他偷偷把营养省下来，托人带给灾区的孩子。这种“半斤粮票”的故事，在陕西流传了三十年，像一首无声的歌谣，传唱着一位老革命者的赤子之心。

六、渭水长歌

       1982年离任时，陕西粮食产量比1978年增长40%，工业产值翻了一番。 老农们把新麦磨成面粉，做成“王书记馍”送到省委大院。他婉拒了所有礼品，只收下一把黄土：“这是三秦儿女的心意。”

        如今，在西安革命公园的松林间，仍能听到老人们讲述“老王书记”的故事。那个喜欢穿布鞋、爱抽旱烟、总在田间地头的老书记，已经化作三秦大地上的一座丰碑。他的身影，像一株扎根黄土的老松，历经风雨，依然挺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