萍水相逢
张汉威/作
这是一条外来工租住的工业区小村的杂乱长街，
正在建设的楼房用的材料、
生活垃圾桶、各种车辆、往来的男人女人，
占据着这条本不宽敞的街道。
楼下，一对用小货车当铺位的中年夫妇，
靠在这条长街卖水果为生。
记得他们是今年春天的时候来的，
租住在这里，并展开营生。
出出入入，常常碰面，偶尔打个招呼，
算是熟悉人了。
五湖四海漂泊到这里，陌生人们的相处大多如此。
说不定哪一阵风吹来，各奔西东，从此永不相逢。
这晚，我焦虑异常，烦恼事让心不得安宁。
不想吃饭，但是肚子还会饿。
到楼下买几个水果吃吧，生命尚在，需要进食。
当然我只挑几个柑桔，觉得很好了。
“拿去吃吧，这两天货进多了，卖不了这么多。”
妇人被太阳晒得黝黑的脸庞洋溢着真诚。
“拿去吃吧，兄弟，不用给钱了。”
男人粗犷的外表透着不容置疑的纯朴。
我哪能凭空接受这萍水相逢的恩情？
我充满感激说秤一秤吧，为了生活大家都不容易。
“真的没有关系的，去拿货的批发市场也有多给一些当损耗的。”
妇人在坚持。
男人沧桑的眼神看着我，
“兄弟，这段时间看到你心事重重，
家里摊上难事了吧？
唉，人生这么漫长，谁会没有个难过的时候呢？”
辛酸的泪水从眼角钻了出来，我把头扭向迷蒙的夜色。
一万重由衷的感慨滚动在血脉里，我坐下来与这对夫妇一诉因由……
末了，我便告辞。
男人从妇人手上接过一沓钱塞进我手里：“借给你的，办事吧！”
我怎么也不肯要：“兄弟，嫂子，我们连姓名都还互不知道……”
男人感慨道：“几十年了，我几乎看透了各种各样的人。
兄弟，你真有困难，快拿着……
钱就是为人服务的，等有钱了再还我。”
我的泪水止不住哗然而下，
似乎洒湿了这条杂乱的长街。
外来工往来的脚步错落在这初冬的夜色里，
铿锵敲响厚重的大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