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手

                文/董颖

    同事、朋友经常说我的手白白胖胖，摸起来更是又软又柔。我不以为然，淡淡一笑。

    每次回家，母亲也总要抚摸着我的手，感概万千:“颖儿的手又细嫩又光滑，几十岁的人了，没有一点皱纹。”我同样不以为然，认为天经地义，没什么值得说事的。但是我却没有看一下母亲的手，也不知道母亲怎么会有这样的感触。

    最近二、三年，母亲摔了几跤，导致行走不便，生活难以自理，更谈不上做饭、打扫卫生了。我刚好有闲，便到深圳担负起照顾母亲的责任。

    我洗菜、做饭、洗碗、打扫卫生，干得挺欢，每天变着花样做美味佳肴。谁知不到一个月，我突然发现我的手跟原来不一样了:皮肤粗糙、干瘪，干瘪得只剩下一张皮。我拿起母亲的手观看，不看不知道，一看满是心酸: 母亲的手全变形了，指关节肿大，手指不能弯曲，连握拳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都无法做到。母亲说，她的手指有严重的风湿关节炎，下冷水刺骨的疼痛。我这才明白母亲为什么那么喜欢抚摸我的手，并发出那样的感叹。

    我自责自己太不关心母亲了。父亲原来工作长年在外，母亲抚养我们三儿女，花费了多少心血啊! 母亲也算是大户人家的女儿，她姊妹六人，她排行老二，人称二小姐。原来养尊处优的生活并没有使她被生活的重担压垮，她反而坚强地支撑着这个家: 洗衣、做饭、工作，她独自一人默默承受，无私奉献。

    长大后，我们三姊妹相继考上大学，飞出了母亲的怀抱。然后工作、成家，没有人去关注母亲的双手，忽略了母亲的辛劳。

    我们每次回家，母亲都会起个大早，上菜市场买鸡、买鱼等，大汗淋漓地提着大包小包赶回家，然后开始烹饪大战。我们则在客厅聊天、谈笑。不时地，厨房内的肉香味飘到客厅，我们欢喜地: 哇，好香啊! 嘴里便开始咽口水。不一会儿，一桌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做好了，我们便围坐着开吃，大块大块地往嘴里塞肉，不曾顾及母亲是否吃了肉。我们竟然还厌烦地抱怨母亲不要给我们夹菜。母亲不停地说:“多吃点，多吃点，只要你们把菜吃完，我就高兴了! ”

    母亲爱我们简直到了忘我、溺爱的地步。从小到大，我几乎没扫过一次地，没擦过一次家具，扫把倒了我都不会扶起来。工作的头几年，我的床单被套都是拿回家母亲洗。

    由于没做过家务，我竟然不知道咸鸭蛋还要煮过才能吃。刚到单位时，过端午节，单位发了粽子、咸鸭蛋，我拿起咸蛋就往桌上敲，以为敲开就能吃，谁知一敲开，蛋白、蛋黄流了一地。一问才知道，要到锅里煮熟才能吃。

    现在母亲已82岁高龄了，她的手已变形得更严重了，看着母亲的手，我忍不住泪水长流，但这不是悲伤的泪，而是喜泪。母亲这双手的每一寸肌肤、每一个细胞都倾注了伟大的母爱，她这双手是世上最美丽的手!母亲啊，在您有生之年，我要为您多做一顿饭，多打扫一次卫生，让我的手传递对您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