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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说：归宿
文/林文进
孙娣结婚了！
婚礼的场面格外热闹，新娘子珠光宝气，春风满面。林可怡是伴娘，孙娣的闺蜜。两人站在一起，在众多宾客眼中，俨然是两朵三月的木棉花。
她俩和李娜结成三人“死党”，出入都是三人同行，形影不离。共同的心愿是，宁愿嫁穷，绝不嫁错。
李娜如她所愿，三十岁出嫁，夫妇恩爱，已有一个可爱的女儿。
婚礼结束了，林可怡把孙娣送进洞房，依依不舍，心里颇多失落，但脸上强装欢愉，连离开都显示出其独有的声色！专车把她送到她家的胡同口，招揽不少倾注的目光。
林可怡款款地走进胡同，必须走过十三个门户，拐点弯才到自己的家。十三户人家有几个平常喜欢闲谈围坐的慈祥老人，几个习惯于传递小道消息的妇女。她们都是看着她一点一点长大的人。她每过一户人家，似乎就有一双眼睛看着她！身后悄悄地谈论！
“刚才走过的是可怡吗？这么晚才回来！”
“是她，听说她闺蜜出嫁了！现在只有她还是“待”字，该有三十几了吧？”
“三十四。多么好的姑娘，被她娘误了！原来相处一个男朋友，她娘嫌男孩子穷，噪过几次，最后吹了！”
“也不是她娘找老公，瞎操心，最后还不是害了女儿！”
“不是吗？水灵灵的，多么好的姑娘！就这么耽搁着！”
…
林可怡刚一踏进家门，其娘堆着讨好的笑脸迎出来，说道：“回来啦，吃过了？”
林可怡太明白她娘的用心，不咸不淡回了句：“用过了，今天有快递来吗？”
“哟，你不问我还真忘了。喏，它放在柜台上，早些时候送来的，那送快递的好像跟你很熟，说一定要你签名。我说你不在，他俟过一会才离开。我看这个月，差三隔五都是他送的快递，真奇怪！”
林可怡没有回答，径自走向柜台上的包裹，找来一把剪刀，把它的包装一层层剪开。最后从里边拿出一瓶洗面奶和一小瓶香水。它是自己吩咐妹妹从广州买回来特意送给自己。
孙娣嫁人了，自己能留下来的时间又有多少？人家已开始催，如果不赶快嫁出去，怕是要容不下这女儿身了！
女儿是水，早晚是要被泼出去，被扫地赶出家门！对了，刚才听到说快递员一定要我签名，还俟过一会才走，他不会是那意思？！唉，可惜他有过婚史，更有一双儿女，才三岁和五岁。如果跟他结合，虽然能得到一时的解脱，但接下来的生活自己捱得过吗？！他老婆前年生完孩子后死了，至于怎么死没有听他解释过，现在依靠他母亲帮带着两个孩子，自己打一份工养活全家。天公总会捉弄人，自己可心的人留不住，不应该的偏偏找上门。说不爱吧，打听的人说他还不错，是厚道人家的孩子。但这拖家带口的怎么弄？偏又大了他三岁，到后来谁照顾谁还不知道呢！
林可怡叹了口气，真闹心！
再说此后好几天，她都在家里闷闷地呆着，哪里也不想去。
一天傍晚，天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林可怡听见门外有叫她名字的声音。此刻，她穿着入时，单等她娘打麻将回来，自己好出去一趟，刚好等来了快递。她应声出来一看，快递员快被雨淋湿了。
“哎，快进来避避雨，看你淋的，都要湿透了！”
快递员笑了笑：“出门忘记带上雨衣，天又晚了，顾不上那么多。”
林可怡递给他一条干毛巾：“喏，擦擦水。”
“谢谢。”他一边擦拭身上的雨水，一边拿眼睛往林可怡身上瞄，开玩笑说：“你今天更漂亮！正准备出去约会？”
“天冷，喝杯水吧。”林可怡眉头一动。
“你已老大不小了，为什么不嫁呢？要么还没有男孩子追求你？！”快递员无话找话，有意撩她，也许能了解到她对自己的一些看法。
“是啊，那你呢？也没人爱？”林可怡有点嗔怪他的张逛，但喜欢。
“我穷啊，已娶不起老婆！还有孩子…。”
“你以前当过老师？”林可怡此时倒觉得他象郭靖一样傻得可爱。
“是，教过十年小学，转不了正，辞掉了。”
“如果我想嫁，你可愿意娶？”林可怡紧紧地盯着他那经典的口型看，等待他如何回答。
快递员听了心理倍感意外，神色一下子严肃起来，心想天底下还有这样的美事？但转念一想，不知道她说的是不是真心话？如果是真话，将怎么办？毕竟家中一穷二白，拿什么娶她？
“恐怕对你不公平，我已结过婚，有孩子！”
“我只想问，如果我嫁给你，你又将如何待我？”
“如果是真心话，一辈子对你好！同甘共苦，白头偕老，永不变心！”
“啊！啊！我有一个条件。”心终于感化了，一股暖流从心窠里潺潺地往下流！
“你说！”快递员徒然紧张起来！
“我俩悄悄地登记，悄悄地离开！”
“离开？”快递员不觉一惊。
“对，离开这里，到更广阔的天地去，凭着你我的才智，干出一个小康生活！”
“不许后悔！”快递员瞪着林可怡柔和明亮的眼睛看，当确定了她不会说假话，大喜过望，脸上乐开了花。
“绝不后悔！”林可怡毫不含糊的应喏，似乎不是出自一个女孩子的口。
快递员已确定林可怡的话是真心话，但还有一个疑虑必须说清楚。他稍微迟疑了一下，说：“你妈怎么办？要不要先说一下，或者留些钱物给她老人家？”
林可怡笑了，心想：你这呆子。我们是私奔，还要敲锣打鼓吗？
“你放心，一毛钱都不要你花，我自有良策！你赶快安排你的家事，只等你的消息。”
“就这么决定？”
“就这么决定！”
“好！”快递员此刻很想走前一步，抱住她狠狠地亲一口。不！两口，三口！但他不敢，所以忍住了！
“你快点回去，天已经晚了。”
“好的，我尽快安排。”快递员递给她包裹，一步一回头。
“你走吧，我等你的消息！”林可怡的心脏此刻因兴奋跳得咚咚地响，脸颊通红，眼睛蒙上一层柔和的光。她记得这些话已在她脑子里盘旋了好些日子，今天心情舒畅，总算是竹筒倾豆子，一干二净！
一个月后，老鵝（邻居对林可怡娘的戏称）终于憋不住心中气愤的煎熬，泄露了女儿出走的秘密，更在邻居中责怪女儿的不是。
张婶对李嫂说：“可怡终于有了出头的日子！”
“可不是吗？听说那天，胡同口停着一辆特豪华小车，是接应她的。”
“应该给了老鹅不少钱吧？”
“这还用说，起码也有十万二十万，但老鵝总爱哭穷！”
李嫂说完对外张望了一眼，对张婶努了努嘴：“老鵝来了，叫她搓几圈，好让她放放血！”
“要赢她的钱？休想！我还有事，先走一步。”张婶说过拍了拍屁股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