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谁在盼望着过年呢?孩子呗!没错。曾经我们也是孩子呀,曾经也盼望着过年吧?!
往事如烟。如梦的往事中漂浮过一颗童心对过年的渴望,铭记着过年的细节与过年的烦恼------
可记否二十世纪七十年代农村过年的情景?
乡村过年的帷幕是从爆米机进村拉开的。家家户户即使是平日里最调皮的孩子,此时也任劳任怨听从大人的吩咐,提着米桶扛着板凳自觉地加入炸爆米花的队伍。
“砰、砰------”在爆米花一阵阵的爆响中,南方乡村寒冷潮湿的空气里洋溢着过年的喜庆。往常因嘴馋的不行、在野地里田间头捡着野果子吃、在家里难得有零食并要帮助大人干农活的孩子们,此刻却悠闲快乐地聚在一起,聊着天,嘴里还塞满了甜甜香香的爆米花。这可是只有过年才有的好光景啊!
哦,不要搞错了,炸爆米花不是仅仅为了满足孩子有零食吃,是为了过年做冻米糖待客!南方人很好客。即使家里再穷,过年的时候,每家每户也要拿得出“老三篇”——{冻米糖、红薯片、麻片}来待客。过年的时候,拜年的队伍浩浩荡荡,走了东家串西家。大家说说笑笑。拱手拜年,说着吉利祝福的话。可热闹着呢!
“老三篇”是农民家做的土果子。做冻米糖非常有趣。农家做冻米糖,一般上午不行。厨房里的灶没空。那时候,养猪是农民唯一的副业。是农民家里的大事。而大部分人家都只有一个炉子。一个炉子上午煮猪食。下午或晚上才行。做冻米糖也是一家人团聚的日子。老人孩子干活的主力,大家都围在厨房。有人清洗制作冻米糖的工具——一张小方桌、一口稍大的锅子、一个木框等,有人搬运食油、糖{白糖、米糖、红薯糖}和爆米花,有人磨刀------老人和孩子一般看热闹与品尝第一批制作出来的冻米糖。他们盼望这样的日子与时刻已经很久了。大家都挂着笑脸喜气洋洋的,一片欢天喜地。
我家,妈妈是指挥官又是操作者,哥哥们一般干体力活。做冻米糖其中一道程序是需要力气的。即把爆米花和糖在大锅中搅拌好后,倒入一个长方形的空心木框中,要用劲把它压平压实压紧。姐姐们干技巧活。用刀把一块长方形的冻米糖切成一片一片。刀工也是很讲究的啰。技术不到家的人,一切,冻米糖成不了片就碎了。把切好的冻米糖用白纸一封封包好。放在一个大大的用陶瓷制成的缸中。缸的底层要放一些好的石灰以防潮。这样做好的冻米糖可以过年的时候拿出来待客,也可以赠给亲朋好友。在做冻米糖的过程,我能做的事情就是把爆米花一勺一勺地每次均匀地倒入锅中。心里偷着乐,雀跃着:啊,过年了,过年了。
把冻米糖做好,这是每户人家过年的一件大事。因为它是“老三篇”的第一篇。“老三篇”中的红薯片和麻片,做起来就简单多了。做的时候,一个人就行。不需要太多的人手帮忙。红薯片一般是红薯长大以后,把红薯切成片,放在太阳下把它晒干,用袋子装好保留到过年前夕。麻片是用糯米磨成粉,切成片晒干。等快过年的时候,用油烧旺,炸香即可。
过年时分的乡村农户,你走过每一家,都飘着香酥酥的味儿。
当然,也有很困难的家庭,买不起油炸果子,那就用沙子和食盐放在大锅里烧红,然后,把红薯片与沙子一起放在锅里来回翻炒。也很香。那时候,我家穷,小孩多,吃东西厉害,像一群蝗虫似的。母亲没有办法应付这一张张的嘴,总是过年的时候,用油炸一小部分果子留着待客。大部分的红薯片都是用沙子炒。一大缸用盐与沙炒好的红薯片,不用多久时间,那口大缸就只剩下实在不能吃的沙子了。
总是特别留意妈妈把做好的冻米糖、炸好的红薯片、麻片放在某个大缸里。趁大人不在的时候,偷偷地把果子抓一把塞进口袋,然后,以最快的步伐逃离现场,到外面美美地品尝。真是又香又脆,感觉好极了。现在吃什么能够有那时的香甜呢?似乎品什么都没有味道了。淘气的小哥更贪吃,偷吃了不算,还用纸包一大包,藏在被子里,留着睡觉时享用。发现后,狠狠地挨了一顿打。
大年初一,我最盼望的一件事,是哥哥姐姐领着我去拜年。那时候经济条件稍好的人家,除了家家都有“老三篇”外,还有一两件从商店买来的果子。吃着与自己家里的土果子的味道不一样。其中,有一种长方形状四周沾了一层雪花似粉糖的,对了,叫雪枣。我真想吃上一块。每次到别人家拜年,我的眼睛死死盯着那一块块的雪枣。可是就是没有人请我吃,没有主人的热情邀请,我是不敢擅自出手的。只是偷偷地让特别旺盛的口水又悄悄地吞进肚里。回家的路上,我对姐姐说着自己的心思。姐姐说,那只是别人摆出来做做样子的。一般客人是不会主动伸手吃的。如果每来一个拜年的就吃掉一盘,那么,下一拨来拜年的就看不到那盘雪枣了。说不定主人就买了那几块果子,用来摆摆样子的。不管怎样,我特别羡慕那些能够买得起雪枣的人家,我家从来没买过像雪枣这类果子。
孩子们盼着过年,还有一个重要的因素,因为只有过年,能够脱掉穿了一冬或哥哥姐姐穿剩的旧衣,换上一身属于自己的新衣。爱美的女孩更是殷殷地期盼着。我却有自己的苦恼。妈妈为了省钱省事,总是给我和姐姐扯上一块最耐脏又是花色相同的花布。每年过年前夕,家里都要请来缝纫师傅到家里做一两天衣服。我和姐姐的衣服,除了大小尺寸不一样外,什么都相同。没有一点式样上的差异。姐姐心里也为此不高兴。她认为我和她穿同样的衣服,让她在同学面前很没面子。总是想甩掉一个愿意跟在她后面的“尾巴”我。那时候做梦都想:如果能让我和姐姐上街买自己喜欢的衣服,那该多好啊!那过年才更有意思呢!
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 “老三篇”已经无法诱惑我了。雪枣也不是我的渴望了。眼巴巴地盼着过年的劲头像一堆火,在我的心里渐渐地熄灭了。
是啊,我早已不是孩子了,而是孩子的妈妈了。真怪,当我想起儿时过年的往事时,却激动得难以入眠,辛酸中更多的是甜蜜。现在的孩子也许已经不知道什么是“老三篇”了。他们天天吃着想吃的零食,穿着漂亮的衣服,玩着自己心爱的玩具。“老三篇”已经成为了一段凝固的历史。
又一个大年三十的夜晚,迈着欢快而轻盈的步子,微笑着朝我们走来。过年又将给现在的孩子留下怎样难以磨灭的印象呢?
张桂萍,女,副教授。1963年生于萍乡。1986年毕业于江西大学历史系。长期从事干部理论教学与研究工作。期间,曾任办公室主任等职务。爱好文学写作,舞蹈,朗诵。著有散文集《生命是一种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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