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访朱家角
从喧嚣的上海到朱家角
还有一段距离
狭窄的古巷，青苔和石板是安静的朋友
河水很缓慢也还清澈，能映照出岸边的花
以及你模糊的样子
糖画插在门前，扎肉冒着热气，臭豆腐在油锅里翻滚
不必乘船，它不能把你渡到所有的地方
等你跨过几座小桥，走过大清邮局
会看到一些人家的门口坐着静静的老人
轻描淡写地看着你
2016年4月11日于上海
紫禁城
地面的砖石一动不动
阅尽朝靴从高高的门槛跨进跨出
太和殿空空，龙椅空空
灰尘破窗而入
滴漏已疲倦
当我离开
落日正从紫禁城的楼角往下掉落
冰封护城河，格外平静
2018年1月18日于北京
在苏州
目的地一个接着一个
只顾得走
在虎丘区，没有注意好多店铺依然是白墙飞檐和勾角
没注意走过多少小桥
没注意公交站台依然是亭榭的样子
没注意背着的小包里并无银两
好多人和我一样走来走去
露出身体的一部分
我注意到我们并非古人
我好像看到五百年后
在苏州，还是这条路，还有好多人这样走来走去
房子还是仿古的
而我们变成了他们
2018年5月12日于苏州
虎丘
鱼肠里掏出的三千里江山
只剩一个虎丘
十万人堆起的坟墓依然不够牢靠
塔已倾斜，所有的扶正都是枉然
砖块终究抵不过风雪的牙齿
这，我不意外
我惊诧于塔身之上
居然生长着小草
2018年6月10日于上海
拜佛
一个白衣女子
三步一次五体投地
每一滴雨水都是一个投胎的冤魂
佛像高耸，青山环立
我乘车而来，手握雨伞
我知道，我离佛太远
我还会回到娑婆世界
锡杖仍然沉默
仿佛看到我也会成为地狱里的一名小鬼
2018年9月8日于九子山
西递画者
你画青山，画碧水，是否能复原凋落的荷花
画白墙，画黛瓦，是否留意高高的窗户
那雕着各种心思的门楼内
窄小的天井是雨水淋下的地方
合欢桌在等待着远去的男人
你是否看到花盆的根部已长满绿苔
是否会画一个俊朗的书生帮她捡起撒落的铜钱
2017年9月25日于西递
翡翠谷的水
当秋风把树叶踩成了老年斑
我寻你而来
你不是翡翠
你清澈到没有瑕疵
你会流动，会跳跃，会开出雪白的花
会围绕着从山上滚落下来的受伤的石头
旋转，拥抱，抚摸，亲吻
我知道你来自云彩
那里远离我居住的纷杂的人间
此刻，我多想做水中央的一块石头
不再归去
2017年9日23日于黄山
迷路大夫山
不是自主来广州的
去大夫山的路上也任由公交车摆布
许多人的心事
被马路上卷起的尘土抛起
山下没有路标
找不到通往山上的路
老榕树毫无表情，像个大夫
胡子里的秘密不肯告诉眼巴巴的荒草
我在荒草后面
当我把最后一口气拖回原点
太阳已被大夫山吞进肚里
2016年5月1日于广州番禺
作者简介：马芹永，网名瘦马。1970年生，安徽濉溪人，淮北市作家协会会员。1989年在安徽省广播电台发表处女作诗歌《井》。诗歌上认为真是诗歌的生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