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是去年甚至是每年三月,松树林都到了老叶
凋零的时节,它像村里最漂亮的三姑
她终于选择春后远嫁,在最美的时光离开村庄,就是松针
从最高的枝头离开天空
诗里所描绘的春回大地,风和日丽
这些山区和丘陵
诸如桂西北或七百弄
山是柔弱的,兼和起伏的松涛
松果以及松鼠的生物链,才有种
成就这一带连绵的风景
而我们走在树林边的田塍
比鸟类还渺小
他内心止住晃动的树影,和风
宁静中开始星移斗换,却身在异乡
思念总像一条条蠕动的蛇
她漫长夜的画笔过处,泥泞中坍塌的泪腺
匆匆四季过后,任由别人的指指点点
并任由风吹过曾多么干净的田野
而始终与山岭为伴的人,他们常常在月光的劳作中
打探收成
失去童贞的伤心夜晚,又兼一辈子固守的祖训
都来不及一声哭泣,便被命运锁定
今生赋予谁就跟着谁去,诸如赶场,刈麦
或掰断时针的刺芒,被深深嵌入
你还能微笑,那曾轻呷的咒语
还是忍心,就去了粤东,尝试了两三个
并不平静的拂晓,也不追随年长者
那就是一个伤口。最后所选择的厂区
再无声承受着屈辱和隐忍
她在远处,像蝉鸣般低语:能像一首歌吗
能有值得割舍不下的爱吗
能关注来时的路径吗
可是还要多长,多久,才能了断
这多年丝连的禁锢
任何时候都是倾斜的,那不适合题写的碑文
就像任何时候都奋起的马蹄
他需要淡忘旋即的怨恨,手握硬物
却不敢轻言抛却。纷纷的天外来物
这地球的眼泪啊
她躲在伞形的树下,面色如初
一些草芥怀揣的枯槁
从那逝去的年月开始偷偷采撷
几滴莺语
接着按照季节的旨意,完成
从一片草地到一片森林的飞行
而广袤的田野是需要片刻安静的。当雪在远方覆盖
雨也在脚踝的近处徊徨
春光漏下
同时有你简洁的回眸
也许那条新路从年初就修好
路沿边那些羞涩的迪萌
两片子叶边的村庄
天空和田地,终将装扮成记忆的乡愁
而黄土坡上的父亲,所有的晨光
和黄昏
你什么时候可以睁开眼
如果那个人的名字
也叫马头兰
那么,她就是我的爱人
在有月的夜
或者,有风的季节
哥哥,我即使是无果的野花野
我无论尊卑
你肯折下腰肢
我便能匍匐
它一直躲在黑暗深处
是大地的碑石
它的碑文没有落款
借用我父亲的姓氏
又用我兄弟的名字
七百弄就是,人们说的真正的山区
因为山,视线很短。那些远方
已经早就被赘述,我们明白
这该是怎样扬名的穷山僻壤啊!
风描摹的手一波一波熨过大地,小到整个山谷
那么静,还须褪去皲裂的年轮
才能还原我们的胴体
所以不仅仅针对某个山坳
那来者和去者,沿石阶
和远近盘亘的群山
他们只要缓下昂起的翘望
缓下刀刻的脸庞,晚霞顿时洒满山间
一只羚羊
频频与我们擦肩
那投下的阴翳,和整片南方的平野相比
天空下,七百弄在慢慢缩减
像易逝的童年场景。大地的身躯
从我们落脚的高处站起
从我们的爬涉
从我们的青梅竹马
如果你已经终日低着头
也不能如愿以偿地生活
这种夜以继日的哲学
其实是一种沉重的屈辱
而你奋力向上的际遇
因为痛苦或者平淡常常被忽略
你描述的
多少鲜花和彩虹
最终时刻都失去了张开和超越
你手搭凉棚
旷野起伏但没有尽头

韦汉权,男,壮族。广西作家协会会员。曾于《民族文学》《诗刊》《散文选刊》《广西文学》《散文诗》《诗潮》等多种期刊发表诗文。曾获2018广西60年区庆征文比赛诗歌奖,2018年度广西壮族诗人奖,2018广西第四届网络文学大赛二等奖。现居广西大化。


